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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尤利西斯》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詹姆斯 • 乔伊斯(爱尔兰) | 发布时间: 1077天前 | 49441 次浏览 | 分享到:


“喂,马丁,”约翰·怀斯·诺兰在《邮报》报社门口赶上了他们,说,“我看到布卢姆马上认捐五先令哩。”


“正是这样!”马丁·坎宁翰接过名单来说,“还当场拍出这五先令。”


“而且二句话没说,”鲍尔先生说。


“真不可思议,然而的确如此,”马丁·坎宁翰补上一句。


约翰·怀斯惊奇地睁大了眼睛。


“我认为这个犹太人的心肠倒不坏呢,[176]” 他文雅地引用了这么一句话。


他们沿着议会街走去。


“看,吉米·亨利[177] 在那儿哪,”鲍尔先生说,“他正朝着卡瓦纳的酒吧走呢。”


“果不其然,”马丁·坎宁翰说,“快去!”


克莱尔屋外面,布莱泽斯·博伊兰截住杰克·穆尼的内弟[ 178] ——这个筋骨隆起的人正醉醺醺地走向自由区。


约翰·怀斯·诺兰和鲍尔先生落在后面,马丁·坎宁翰则挽住一位身穿带白斑点的深色衣服、整洁而短小精悍的人,那个人正迈着急促的脚步趔趔趄趄地从米基·安德森的钟表铺前走过。


“副秘书长[179] )脚上长的鸡眼可给了他点儿苦头吃,”约翰·怀斯·诺兰告诉鲍尔先生。


他们跟在后头拐过街角,走向詹姆斯·卡瓦纳的酒馆。总督府那辆空车就在他们前方,停在埃塞克斯大门里。马丁·坎宁翰说个不停,频频打开那张名单,吉米·亨利却不屑一顾。


“高个儿约翰·范宁也在这里,”约翰·怀斯·诺兰说,“千真万确。”


高个儿约翰·范宁站在门口,他这个庞然大物把甬道整个给堵住了。


“您好,副长官先生,”当大家停下来打招呼时,马丁·坎宁翰说。


高个儿约翰·范宁并不为他们让路。他毅然取下叼在嘴里的那一大支亨利·克莱[180] ,他那双严峻的大眼睛机智地怒视着他们每个人的脸。


“立法议会议员们还在心平气和地继续协商着吧?”他用充满讥讽的口吻对副秘书长说。


吉米·亨利不耐烦他说,给他们那该死的爱尔兰语[181] 闹腾得地狱都为基督教徒裂开了口。[182] 他倒是想知道,市政典礼官究竟哪儿去啦,[183] 怎么不来维持一下市政委员会会场上的秩序。而执权杖的老巴洛因哮喘发作病倒了。 桌上没有权杖,秩序一片混乱,连法定人数都不足。哈钦森市长在兰迪德诺[184]呢, 由小个子洛坎·舍罗克作他的临时代理[185]。该死的爱尔兰语,咱们祖先的语言。


高个儿约翰·范宁从唇间喷出一口羽毛状的轻烟。


马丁·坎宁翰捻着胡子梢,轮流向副秘书长和副长官搭讪着,约翰·怀斯·诺兰则闷声不响。


“那个迪格纳穆叫什么名字来着?”高个儿约翰·范宁问。


吉米·亨利愁眉苦脸地抬起左脚。


“哎呀,我的鸡眼啊!”他哀求着说,“行行好,咱们上楼来谈吧,我好找个地方儿坐坐。唔!噢!当心点儿!”


他烦躁地从高个子约翰·范宁身旁挤过去,一径上了楼梯。


“上来吧,”马丁·坎宁翰对副长官说,“您大概跟他素不相识,不过,兴许您认识他。”


鲍尔先生跟约翰·怀斯·诺兰一道走了进去。


高个儿约翰·范宁正朝着映在镜中的高个儿约翰·范宁走上楼梯。鲍尔先生对那魁梧的背影说:“他曾经是个矮小的老好人。”


“个子相当矮小。门顿事务所的那个迪格纳穆,”马丁·坎宁翰说。


高个儿约翰·范宁记不得他了。


外面传来了嘚嘚的马蹄声。


“是什么呀?”马丁·坎宁翰说。


大家都就地回过头去。约翰·怀斯·诺兰又走了下来。他从门道的荫凉处瞧见马队正经过议会街,挽具和润泽光滑的马脚在太阳映照下闪闪发着光。它们快活地从他那冷漠而不友好的视线下徐徐走过。领头的那匹往前跳跳窜窜,鞍上骑着开路的侍从们。


“怎么回事呀?”


当大家重新走上楼梯的时候,马丁·坎宁翰问道。


“那是陆军中将——爱尔兰总督大人,”约翰·怀斯·诺兰从楼梯脚下回答说。


* * *


当他们从厚实的地毯上走过的时候,勃克·穆利根在巴拿马帽的遮荫下小声对海恩斯说:


“瞧,巴涅儿的弟弟。在那儿,角落里。”


他们选择了靠窗的一张小桌子,面对着一个长脸蛋的人——他的胡须和视线都专注在棋盘上。


“就是那个人吗?”海恩斯在座位上扭过身去,问道。


“对,”穆利根说,“那就是他弟弟约翰·霍华德,咱们的市政典礼官”


约翰·霍华德·巴涅尔沉静地挪动了一只白主教,然后举起那灰不溜秋的爪子去托住脑门子。转瞬之间,在手掌的遮掩下,他两眼闪出妖光,朝自己的对手倏地瞥了一下,再度俯视那鏖战的一角。


“我要一客奶油什锦水果[186], ”海恩斯对女侍说。


“两客奶油什锦水果[187] ,”勃克·穆利根说,“还给咱们来点烤饼、黄油和一些糕点。”


她走后,他笑着说:


“我们管这家叫作糟糕公司,因为他们供应糟透了的糕点[188] 。哎,可惜你没听到迪达勒斯的《哈姆莱特》论。”


海恩斯打开他那本新买来的书。


“真可惜,”他说,“对所有那些头脑失掉平衡的人[189] 来说,莎士比亚都是个最过瘾的猎场。”


独腿水手朝着纳尔逊街十四号[190] 地下室前那块空地嚷道:


英国期待着……


勃克·穆利根笑得连身上那件淡黄色背心都快活地直颤悠。


“真想让你看看,”他说,“他的身体失去平衡的那副样子。我管他叫作飘忽不定的安古斯[191] )。”


“我相信他有个固定观念[192] ,”海恩斯用大拇指和食指沉思地掐着下巴说,“眼下我正在揣测着其中有什么内涵。这号人素来是这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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