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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悲惨世界》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维克多·雨果 | 发布时间: 1026天前 | 44408 次浏览 | 分享到:


“我有过一只,”伽弗洛什回答说,“我搞到过一只,但是它们把它吃了。”


这第二次说明破坏了第一次说明的效果,那孩子又开始发抖了。他和伽弗洛什之间的对话进入了第四轮:


“先生!”


“嗯?”


“是谁给吃掉了?”


“猫。”


“是谁把猫吃了?”


“耗子。”


“小老鼠吗?”


“对,那些耗子。”


孩子想到那些吃猫的小老鼠,吓破了胆,紧追着问:


“先生,那些小老鼠不会连我们也吃掉吧?”


“说不定!”伽弗洛什说。


孩子的恐怖已到了无以复加的程度。但是伽弗洛什接着又说:


“别害怕!它们进不来。并且有我在这儿!好啦,抓住我的手。不再说话了,快睡吧!”


同时,伽弗洛什从他哥的身体上抓住他的手。孩子把这手紧抱在怀里,感到心宽了。勇敢和力量是能产生这种神秘的交流的。他们的周围又静了下来,耗子已被他们说话的声音吓跑,几分钟过后,它们再回来骚扰也不碍事了,三个在酣睡中的孩子是啥也听不见了。


黑夜的时间悄悄流逝。寥廓的巴士底广场上地暗天昏,寒风夹着雨点阵阵袭来,巡逻队察看着各处的门户、小道、圈地、黑暗的拐角,搜寻夜间活动的游民,他们悄悄地打这大象跟前走过,这怪兽,岿然不动,两眼望着黑处,好象是在梦中默许自己的善行,保卫着那三个睡眠中的孩子,不让他们遭受天灾人祸的侵扰。


为着便于了解下面即将发生的事,我们应当记得,在当年,巴士底的警卫队是驻扎在广场的另一头的,大象附近发生的事不会被哨兵望见或听到。


在破晓前不久,有个人从圣安东尼街跑来,穿过广场,绕过七月纪念碑的大围栏,一直溜进象圈,直到它的肚子下面。假使有任何一种光照在这人身上,从他那浑身湿透的情况来看,我们便不难看出他这一整夜是在雨里度过的。走到大象的下面以后,他发出一种奇特的呼唤声,那种声音不属任何一种人类语言,只有鹦鹉才能仿效。他连续喊了两次,下面的这种文字记录也只是近似而已:


“叽里叽咕!”


喊到第二次时,一个清脆、愉快和年轻的声音从象肚子里回答说:


“有。”


几乎是同时,那块堵洞的木板移开了,一个孩子顺着象腿滑下来,一下便轻轻巧巧地落在那汉子的身边。下来的是伽弗洛什。那汉子是巴纳斯山。


至于叽里叽咕的喊声一定就是那孩子先头所说的“你找伽弗洛什先生就是了”。


他听到他的喊声,一下便惊醒了,他撩起一角纱罩,爬出他的壁厢,又仔细理好纱罩,接着便掀开门板,下来了。


那汉子和孩子在黑暗中都闷声不响,彼此认清以后,巴纳斯出只说了一句:


“我们需要你来帮一下忙。”


那野孩并不问缘由。


“行。”他说。


两人便一同顺着巴纳斯山刚才走来的原路走向圣安东尼街,急急忙忙从一长串赶早市的蔬菜车子中间左穿右插,往前奔去。


菜贩子们都蜷伏在他们车上的蔬菜堆里打盹,由于雨也打得正猛,他们连眼睛也缩在布褂子下面,全没对这两个奇怪的过路人望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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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越狱的惊险



下面是这同一个晚上发生在拉弗尔斯监狱里的事:


巴伯、普吕戎、海嘴和德纳第之间早已商量好了要越狱,尽管德纳第是关在单人牢房里。巴伯当天便办妥了他自己的事,这是我们已在巴纳斯山向伽弗洛什所作的叙述中见到了的。


巴纳斯山应当从外面援助他们。


普吕戎在刑房里住了一个月,趁这期间他做了两件事:一,编好了一根绳子;二,一套计划思考成熟了。从前,狱里的制度是让囚犯自己去处理自己的,囚禁他们的那种严酷的地方,四堵墙是条石砌的,顶上也是条石架的,地上铺了石板,放一张布榻,有一个用铁条拦住的透风洞,一道钉上铁皮的门,这种地方叫做囚牢,但是有人认为囚牢太可怕了。现在,这种地方的结构是:一道铁门、一个用铁条拦住的透风洞、一张布榻、石板地面、条石架起的顶、条石砌起的四堵墙,而且改称为刑房。那里在中午稍微有点光。这种房间,我们心里明白,已不是囚牢,但仍有它的不便之处,那就是,它让一些应当从事劳动的人待下来动脑筋。


普吕戎,正因为他爱动脑筋,才带着一根绳子走出了刑房。他在查理大帝院里,被公认为一个相当危险的人物,别人便把他安插在新大楼里。他在新大楼里发现的第一件东西,是海嘴,第二件,是一根钉子。海嘴,意味着犯罪,一根钉子,意味着自由。


关于普吕戎,我们现在应当有个完整的概念。这人,外表具有文弱的体质和经过预先细想过的忧伤神情,是一条打磨光了的好汉,聪明,诡诈,眼神柔媚,笑容凶残。眼神是他意志的表露,笑容是他本性的表露。他最先学习的技艺是针对屋顶的,他大大发展了拔除铅皮的技能,运用所谓“切牛胃”的方法来破坏屋顶结构和溜槽。


使当时更有利于实现越狱企图的,是当日有些泥瓦工在掀开重整那监狱房顶上的石板瓦。圣贝尔纳院和查理大帝院以及圣路易院之间已不是绝对隔离的了。那上面架起了不少脚手架和梯子,也就是说,已有了一些可以和外界沟通的天桥和飞梯了。


新大楼原是那监狱的弱点,已处处开裂,破旧到了举世无双的程度。那些墙被盐硝腐蚀到如此地步,以至每间寝室的拱形圆顶都非加上一层木板来保护不可,因为常有石块从顶上落到睡在床上的囚犯身上。房屋虽已破旧不堪,人们却仍错误地把那些最恼火的犯人,按照狱里的话来说,把那些“重案子”


关在新大楼里。


新大楼有四间上下相叠的寝室和一间叫做气爽楼的顶楼。一道很宽的壁炉烟囱棗也许是前拉弗尔斯公爵的厨房里的烟囱,从底层起,穿过四层楼房,把那些寝室一隔为二,象一根扁平的柱子,直通过屋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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