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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悲惨世界》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维克多·雨果 | 发布时间: 1016天前 | 42471 次浏览 | 分享到:


这时,在客厅的那一头,门慢慢地开了一半,在半开的门里露出了珂赛特的头。人们只看到她可爱的面容,头发蓬松,很好看,眼皮还带着睡意。她做了一个小鸟把头伸出鸟巢的动作,先看看她的丈夫,再看看冉阿让,她笑着向他们大声说着,好象是玫瑰花心里的一个微笑:


“我打赌你们在谈政治!真傻,不和我在一起!”


冉阿让打了一个寒噤。


“珂赛特!……”马吕斯吞吞吐吐。接着他停住了。在别人看来好象两个有罪的人。


珂赛特,兴高采烈地继续来回地看着他们两人。她的眼里象是闪耀着天堂里的欢乐。


“我当场抓住你们了,”珂赛特说,“我刚从门外听见我父亲割风说:‘良心……尽他的天职……’这是政治呀,这些。我不爱听。不该第二天就谈政治,这是不公正的。”


“你弄错了,珂赛特,”马吕斯说,“我们在谈生意。我们在谈你的六十万法郎存放在什么地方最好……”


“还有别的,”珂赛特打断他的话,“我来了,你们这里要我来吗?”


她干脆走进门,到了客厅里。她穿着一件白色宽袖百褶晨衣,从颈部一直下垂到脚跟。在那种天上金光闪耀的古老的哥特式油画中,有着这种可以放进一个天使的美丽的宽大衣裳。


她在一面大穿衣镜前从头至脚地注视自己,然后突然用无法形容的狂喜声调大声说:


“从前有一个国王和一个王后。啊!我太高兴了!”


说完这句话,她向马吕斯和冉阿让行了一个屈膝礼。


“就是这样,”她说,“我来坐在你们身旁的沙发椅上,再过半小时就进早餐了,你们尽管谈你们的,我知道男人们是有话要说的,我会乖乖地待着。”


马吕斯挽着她的手臂亲热地向她说:


“我们在谈生意。”


“想起了一件事,”珂赛特回答,“我刚才把窗子打开了,有很多小丑到花园里来了。都是些小鸟,不戴面具。今天是斋期开始,可是小鸟不吃斋呀!”


“我告诉你我们在谈生意,去吧,我亲爱的珂赛特,让我们再谈一下,我们在谈数字,你听了会厌烦的。”


“你今天打了一个漂亮的领结,马吕斯。你很爱俏,大人,不,我不会厌烦。”


“我肯定你会厌烦的。”


“不会,因为是你们,我听不懂你们谈的话,但我能听着你们说话,听见心爱的人的声音,就不用去了解说的是什么了。只要能在一起,这就是我的要求。无论如何,我要和你们待在这儿。”


“你是我亲爱的珂赛特!但这件事不行。”


“不行!”


“对。”


“好吧,”珂赛特又说,“我本来有新闻要告诉你们。我本想告诉你们外祖父还在睡觉,姨妈上教堂去了,我父亲割风房间里的烟囱冒着烟,还有妮珂莱特找来了通烟囱的人,还有杜桑和妮珂莱特已吵了一架,妮珂莱特讥笑杜桑是结巴。好吧,你们什么也不知道。啊!这不行?我也一样,轮到我了,你看吧,先生,我也说:‘不行。’看看哪一个上了当?我求求你,我亲爱的马吕斯,让我和你俩在一起吧!”


“我向你发誓,我们必须单独谈话。”


“那么请问我是一个外人吗?”


冉阿让不开口。


珂赛特转向他:


“首先,父亲,您,我要您来吻我,您在这儿干吗一言不发,不替我说话?谁给了我这样一个父亲?您看我在家中很痛苦。


我的丈夫打我。来吧,马上吻我一下。”


冉阿让走近她。


珂赛特转向马吕斯,


“你,我向你做个鬼脸。”


于是她把额头靠近冉阿让。


冉阿让走近她一步。


珂赛特后退。


“父亲,您的面色惨白,是不是手臂痛?”


“手已经好了。”冉阿让说。


“是不是您没有睡好?”


“不是。”


“您心里发闷?”


“不是。”


“那么就吻我吧,如果您身体健康,睡得好,心里愉快,那我就不责怪您。”


她再把额头伸向他。


冉阿让在这有着天上光彩的额头上吻了一下。


“您笑笑。”


冉阿让服从了。这是幽灵的微笑。


“现在帮助我来抗拒我的丈夫。”


“珂赛特……”马吕斯说。


“您生气吧,父亲。告诉他我一定要待在这儿。你们尽可以在我面前说话。难道你们觉得我竟这样傻。难道你们说的话竟这样惊人!生意,把钱存入银行,这有什么了不起。男人们要无故制造秘密。我要待在这儿。我今天早晨很美丽,看看我,马吕斯!”


她可爱地耸耸肩,装出一副说不出的逗人的赌气的模样望着马吕斯。两人间好象有电花闪了一下,虽然旁边还有人,但也顾不了了。


“我爱你!”马吕斯说。


“我崇拜你!”珂赛特说。


于是两人不由自主地拥抱起来了。


“现在,”珂赛特一边整理晨衣的一个褶子,撅起胜利的嘴说,“我待在这儿。”


“这可不行,”马吕斯用一种恳求的声调回答道,“我们还有点事要讲完。”


“还不行?”


马吕斯用严肃的语气说:


“说实在话,珂赛特,就是不行。”


“啊!您拿出男子汉的口气来,先生。好吧,我走开。您,父亲,您也不支持我。我的丈夫先生,我的爸爸先生,你们都是暴君。我去告诉外祖父。如果你们认为我回头会向你们屈服,那就错了。我有自尊心,现在我等着你们。你们会发现我不在场你们就会烦闷。我走了,活该。”


她就出去了。


两秒钟后,门又打开了,她鲜艳红润的面容又出现在两扇门里,她向他们大声说:


“我很生气。”


门关上了。黑暗又重新出现。


这正如一道迷路的阳光,没有料到,突然透过了黑夜。


马吕斯走过去证实一下那门确是关上了。


“可怜的珂赛特!”他低声说,“当她知道了……”


听了这句话,冉阿让浑身发抖,他用失魂落魄的眼光盯住马吕斯。


“珂赛特!啊,对了,不错,您要把这件事告诉珂赛特。这是正确的。您看,我还没有想到过。一个人有勇气做一件事,但没有勇气做另一件。先生,我恳求您,我哀求您,先生,您用最神圣的诺言答应我,不要告诉她。难道您自己知道了还不够吗?我不是被迫,是自己说出来的,我能对全世界说,对所有的人,我都无所谓。但是她,她一点不懂这是件什么事,这会使她惊骇。一个苦役犯,什么!有人就得向她解释,对她说:‘这是一个曾在苦役场待过的人。’她有一天曾见到一些被链子锁着的囚犯,啊,我的天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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