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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母亲》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高尔基 | 发布时间: 1008天前 | 17698 次浏览 | 分享到:


工人们的脸仿佛洗得干干净净。 


古塞夫高大的身体,在她眼前闪过,他弟弟伊凡,像小鸭一般地走着,哈哈哈地笑着。 


木工车间的工头华维洛夫和考勤员依萨不慌不忙地从母亲身边走过。身材矮小而瘦弱的依萨,抬起了头,把脖颈侧向左边,望着华维洛夫的一动也不动的浮肿的脸,摇着短短的颚须很快地说: 


“伊凡·伊凡诺维奇,他们都在笑呢,——他们都很愉快,不管厂主先生怎样说这是涉及危害国家的案子。伊凡·伊凡诺维奇,我看仅仅斩草还不行,非得用锄头来锄根不可……” 


华维洛夫反背着两手走着,把手指捏得紧紧的……“你们尽管印你们的,狗崽子,”他高声地骂着,“要是说我的坏话——那可不行!” 


华西里·古塞夫走近母亲的身边,说: 


“我又到您这儿来吃中饭来了,好吃得很啊!” 


于是他放低了声音,眯着眼睛,补充说: 


“正打在节骨眼上了!……嗳,妈妈,好极了!” 


母亲亲切地向他点点头,这个工人区最调皮的小伙子对她称“您”,秘密地跟她谈话,使她很高兴,整个工厂的空气都很紧张,也使她高兴。她心里想道: 


“如果不是我——也许不会这样……” 


在不远的地方,站着三个小工,其中一个很遗憾地低声说: 


“什么地方都没找到……” 


“要听别人念念!我不认识字,但是我也明白,正好打中他们的要害!……”另外一个说。 


第三个向周围瞅了瞅,提议说: 


“咱们到锅炉室里去吧……” 


“发生作用了!”古塞夫挤了挤眼睛,低声地说。 


尼洛夫娜很愉快地回到了家里。 


“在厂里,有人抱怨自己不识字呢!”她对安德裂说。“我年轻的时候也认得些,但是现在都忘记了。” 


“不妨用点功!”霍霍尔向她提议。 


“像我这么大岁数?白叫人家笑话……” 


安德烈从搁板上面拿下一本书来,用小刀的尖端指着封面上的字母,问她: 


“这个念什么?” 


“p!”她笑着回答。 


“那么这个呢?” 


“a……” 


她有点不好意思,而且有点懊恼。她觉得安德烈的眼睛用着一种隐匿的微笑在那里笑她,所以努力避开了他的眼光。 


但是他的声音听来却温和而平静,只是面孔上非常严肃。 


“安德留夏,你真的想要教我吗?”母亲不由得苦笑着问。 


“这有什么假的?”他回答。“你既是认过的,那么记起来是很容易的。即使没有奇迹,——也不会有坏处。如果有了奇迹,那不是很好嘛!” 


“可是俗语说得好:‘看了圣像,不是就能够在为圣人的。’” 


“嗳嗳!”霍霍尔摇着头说。“俗语多得很。知道的少一点,睡得熟一点,这不是很对吗?心里想着俗语,就是要它结好一根鞭子,来管好自己的灵魂的。这个是什么字母?” 


“π!”母亲说。 


“对!你看这个字母伸胳膊撑腿的。好,这个呢?” 


她集中了她的视力,吃劲儿地动着她的眉毛,拼命地回想那已经忘记了字母。在不知不觉之间,只顾着努力,反倒把一切都忘记了。但是,不大一会儿工夫,她的眼睛就疲倦起来了。起初滴下的是疲惫的眼泪,后来却扑簌簌地流下了悲伤的泪水。 


“我还认字呢!”她抽咽了一下,说道。“四十岁的人了,才刚刚开始认字……” 


“不必哭!”霍霍尔亲热地低声解劝。“在以前,你是不能过别的生活的,——现在,您总算明白了您过得不好,成千上万的人,他们可以过比你更好的日子,——可是他们却像家畜一样地生活着,而且还在那里夸耀,说他们过的生活很好!有什么好呢?一个人,今天是做工、吃饭,明天也是做工、吃饭,难道就这样一生一世就是做工、吃饭吗? 


“在这样做工、吃饭的时候,生了孩子,起初还凑和着抚养他们,后来逐渐地他们也得吃很多的饭了,于是就对他生起气来,大声地骂他们:饭桶!快点长大!到了可以做工的年龄了,于是,又使他们的儿子变成家畜,而他们的儿子又是为着填饱自己的肚子去做工,——结果,还是这一套生活,像驴拉磨似的!——只有从理性上打断了锁链的人,才是真正的人。譬如现在您,正在用尽自己的力量开始做着这件事。” 


“哪里呀,我算什么?”她唏嘘着。“我还能有什么用处?” 


“为什么要这样说呢?这是和那雨一样的,每一滴都能滋养种子。你已经开始读书识字了呀……” 


他笑起来,站起身在房间里走着。 


“对,您学习吧!……等巴威尔出来,一看您,——嘿,怎么啦?” 


“呀呀!安德留夏!”母亲说,“年轻人,什么都是简单的。但是上了年纪——悲伤多起来了,力量却越来越少,头脑就完全不好使唤了……” 






母亲18



傍晚,霍霍尔出去了。 


母亲点上灯,坐在桌子前面织袜子。 


但是,没过多大一会儿就又站起身来,犹犹豫豫地在屋里走了一趟,迈进厨房,上好了门栓,又紧紧地皱着眉毛回到屋里。她主下了窗帷,从隔板上面拿下一本书来,重新坐在桌子前面,向周围望了望,把身体伏在书上,她的嘴唇开始翕动了。每当街上有点声响,她就跟着颤动一下,耸起耳朵,把手掌掩在书面上面……眼睛有时闭上,有时睁开,又轻声地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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