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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司汤达短篇小说选》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司汤达 | 发布时间: 919天前 | 25197 次浏览 | 分享到:


待到骑士一出门,王妃便打发人找来费拉泰拉。“你要给我报仇。”她对他说。高级教士喜出望外。“这下她脱不了身了。她永远掌握在我手里了。”


两天以后,午夜时分,天气燠热难当。赛纳瑟去林荫大道兜风纳凉。他发现罗马社交界的人士都在那儿。当他准备登车回府时,他的仆人已喝得醺醺大醉,问他什么话都答不清楚;车夫则失踪了。等到仆人清醒了一点,他才得知,车夫刚才与一个冤家对头吵起来了。


“喝!我的车夫还有冤家对头!”赛纳瑟笑着说。


在回家的路上,骑士走到距大马路只有两三条街的地方时,发现有人在跟踪。大约有四五人。他停他们也停;他走他们也走。“我可以绕个弯,从另一条街上大马路。”骑士想,但旋即又改变了主意,“哼!我带了武器哩,还怕这几个家伙!”


他抽出匕首。


他就这样一边想,一边走过两三条偏僻的街道。街面越来越冷清。他听见后面的人加快了步子。就在这时,他发现正前方有一座圣·方济格修会的小教堂。教堂的窗玻璃透出一阵异样的光。他快步跑过去,拿匕首柄使劲敲起门来。有一个修士开了门,让赛纳瑟冲进去后,又把门关上,插上铁门闩。就在这当口,跟踪者也使劲踢起门来。修士骂道:“这些渎教的家伙!”赛纳瑟递给他一个金币,说:“这些家伙跟我有仇。”


小教堂里灯火辉煌,至少点了一千枝大蜡烛。


“怎么?这个时候还在举行仪式呵!”骑士问。


“是的,大人。是代理枢机主教特许的。”


“岸边的圣·方济格”小教堂一块窄窄的空地上,搭起了一座庄严的灵堂。有人正在作追思祭礼。


“是谁死了?是个亲王吧?”赛纳瑟问。


“也许是吧,”修士回答,“因为丧家不惜钱财。这种丧事也只有王公贵族才办得起。不过话说回来,这纯粹是浪费金钱和蜡烛。教长大人告诉我们,死者死时没作临终忏悔。”


赛纳瑟走近一看,只见祭坛上摆着法国式的盾形纹章。他更觉得好奇了,于是再走近一步,认出是他家的族徽!而且还有一块碑,上面用拉丁文写着:高贵的骑士让·诺拜尔·赛纳瑟大人逝世于罗马“活着出席自己的葬礼的,我是第一人。”赛纳瑟心想,“我觉得只有查理五世才会寻这种乐子……不过,我在这个教堂里不宜久留。”


他又拿了一个金币给修士,请求道:“神父,请打开后门,让我出去。”


“愿意效劳。”


赛纳瑟两手各持一把手枪,一出教堂门就以最快的速度跑起来。没跑几步,他就听见后面有人追赶起来了。跑到公馆门口时,他发现门关着,有个人站在门前。“是拼命的时候了。”他想他正准备朝那个人开枪时,突然发现他是自己的随身男仆。“快开门。”他喊道。


门开了。他们迅速跑进去,又把门关上。


“哦!大人,我到处找您。这里有些不幸的消息:可怜的车夫叫人拿刀子杀死了。那些家伙一边杀他,一边骂您。大人哪,他们想要您的命……”


就在仆人说话的当口,从花园一侧的窗口同时射进来八枪。赛纳瑟扑倒在地。旁边躺着他的贴身男仆。他们每人都中了二十几颗枪子。


两年以后,康波巴索王妃被奉为罗马虔诚信教的楷模,费拉泰拉大人则早已当了红衣主教。


请读者诸君原谅作者的过错。




维多利娅·阿柯朗波尼(勃拉齐亚诺公爵夫人)



我和读者一样,不免觉得遗憾。因为本篇不是一则浪漫传奇,而是一篇译文,尽管它忠实地迻译了一篇年写于帕图的严肃的记叙文。


几年前,我来到曼图亚,搜购一些价钱不贵,与我的小小财产相称的草图和小油画。我想要的是年以前的画家的作品。因为年佛罗伦萨沦陷,就使意大利绘画的独特风格遭受了巨大损害,到了年左右,这种风格就已经荡然无存了。


有一个年老的贵族,富可敌国,却是一毛不拔。他不向我推荐绘画,却向我高价兜售一批手稿。由于年代久远,手稿已经泛黄。我要求翻阅一下,他表示同意,但又说他相信我为人正直,如果不买,不会把读过的那些趣事默记下来发表。


这个条件倒并不讨厌。于是我浏览了三四百卷,把眼睛看得又酸又累。这些手稿里汇集了两三个世纪的事情,有悲惨的探险故事,有决斗的挑战书,有贵族间睦邻友好的协议,有不同题材的回忆录,等等。这批手稿要价不菲。我讨价还价,最后还是以极高的价钱,得到让人抄录若干小故事的权利。我喜欢这些小故事,它们展现了年左右意大利的风俗。我得到了对开的二十二卷抄本。读者如果有耐心,他要读到的,就是其中的一则故事。我把它忠实地翻译了出来。我了解十六世纪意大利的历史。我认为下面的叙述完全真实可信。它是用古意大利文体撰写的,庄严稳重,平铺直叙,但极不好懂,对西克斯图斯五世治下(年)的器物观念充满影射。我在翻译时煞费苦心,使它避免沾上现代优美文学的气味,表露出不带偏见的当代意识。


手稿的作者藉藉无名,但他是个审慎的人,对事情不加评论,也不刻意渲染,他唯一的使命便是如实地叙述。假如他有时在不知不觉之中叙述时生动感人,那是因为在年,人们并未完全受虚荣心支配,作人行事尚未完全变得矫揉造作。那时人们认为,只有用尽可能浅显易懂的方式表达思想,才能使听话人明白。在年前后,除了宫廷豢养的弄臣,或者诗人,没有人想到靠巧舌如簧去讨人欢心。还没有人一边声称愿为陛下赴汤蹈火,一边却打发人租借驿马,准备逃命。这种背叛行为那时尚未发明。那时大家所言不多,因此对别人说的话也就格外注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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