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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初恋》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伊凡·谢尔盖耶维奇·屠格涅夫 | 发布时间: 823天前 | 4485 次浏览 | 分享到:


    我不在家的时候,母亲收到了她的新邻居送来的一封写在灰纸上的信,信是用棕色火漆封口的,这种火漆印是只盖在邮局通知书上和廉价酒的瓶塞上的。这封信写得文理不通、字迹潦草。公爵夫人在信上恳求母亲给予帮助:用公爵夫人的话说,我母亲跟一些有势力的大人物很熟悉,而她的命运和她孩子们的命运都掌握在这些人的手中,因为她正在打一桩非常重要的官司。“我请全(求)您,”她写道,“就像一个贵妇人请全(求)另一个贵妇人那样,同时我也很高新(兴)能利用这个机会。”在信的结尾,她希望母亲允许她来拜访。我正好碰上母亲心绪不佳的当口儿:父亲不在家,她没有一个可以商量的人。对“一个贵妇人,”而且还是个公爵夫人的来信是不能置之不理的,可是回信怎样写呢——母亲却不知所措。她觉得用法文写回信不合适,而俄文正字法又非她所长——她知道这个弱点,不愿意让自己丢脸。看见我回来了,她很高兴,立刻就叫我去拜访公爵夫人,向她口头说明,母亲随时愿意为公爵夫人尽力效劳,请她在中午十二点到一点之间光临敝舍。我内心的愿望突然能够很快实现了,这使我惊喜交集;可我没有露出窘迫不安的心情——我先到自己的屋子里去,系上新的领结,穿上常礼服。我在家里还穿着短上衣、翻领衫,虽然我已经觉得很不舒服了。




 四


    我走进了窄小、肮脏的厢房前室,情不自禁地浑身发颤。


    一个头发灰白的老仆人接待了我,他有着一张古铜色的脸膛儿,一对忧郁的猪眼睛,额上和鬃角上都布满了我一生中还从未见过的那么深的皱纹。他手托一个只剩腓鱼脊骨的菜盘,用脚掩上了通向另一间屋子的门,断断续续地说:


    “您有什么事?”


    “扎谢金娜公爵夫人在家吗?”我问道。


    “沃尼法季!”一个女人的发抖的声音在门后叫了起来。


    老仆人默默地转过身去,背朝着我,他那件号衣磨损得很厉害的后背露了出来,号衣上只孤零零地剩下了一颗褪成了红褐色的带纹章的钮扣,他把盘子放在地板上就走了。


    “你去过警察分局吗?”还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问道。老仆人含糊地说着什么。“啊?……谁来了?”又是那个女人的声音。“邻居的少爷!好,请他进来。”“请到客厅里去,”老仆人说道,他又出现在我前面,并把盘子从地板上拿了起来。


    我整了整衣服,走进了“客厅”。


    我不知不觉地来到了一间不十分整洁的小屋子,家具简陋,仿佛布置得很匆促。靠窗那张一只扶手已经损坏的圈椅里坐着一个五十来岁的坶妇人,她没有戴头巾,相貌不扬,身上穿的是一件绿色的旧连衫裙,脖子上围着一条毛线花围巾。


    她她那双不算大的黑眼睛一直盯着我。


    我走到她跟前,向她行了礼。


    “我可以跟扎谢金娜公爵夫人谈几句话吗?”


    “我就是扎谢金娜公爵夫人;您就是彼得先生的公子吗?”


    “是的。我母亲叫我来拜访您的。”


    “请坐。沃尼法季!我的钥匙在哪儿,你看见过吗?”


    我把母亲对她来信的答复告诉了扎谢金娜公爵夫人。她一边听我说话,一边用她那粗大发红的手指敲着窗框,等我说完了话,她又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我。


    “很好,我一定去,”末了她低声说。“您真年轻!请问您几岁?”


    “十六岁。”我不由得讷讷地答道。


    公爵夫人从口袋里掏出几张写满了字的、油污斑斑的纸,接着拿到鼻子前面翻阅起来。


    “多好的年华,”她忽然说,并在圈椅里转动着身子,坐不安定了。“请别客气,我这儿很随便。”


    “太随便了,”我心想,不由是厌恶地打量着她那整个丑陋的体态。


    这当儿客厅的另一扇门倏地打开了,在门坎上出现了昨天我在花园里见过的那个少女。她举起了一只手,脸上掠过了一丝讪笑。


    “这是我的女儿,”公爵夫人用胳膊肘指指她,低声说。


    “齐诺奇卡①,这位就是我们邻居彼得先生的少爷,请问您的大名?”


    “弗拉基米尔,”我激动得结结巴巴地答道,一边站了起来。


    “那么您的父称呢?”


    “彼得罗维奇。”


    “对了。我认识的一位警察局长也叫弗拉基米尔·彼得罗维奇·沃尼法季!别找钥匙了!钥匙就在我的口袋里。”


    那位年轻的小姐带着刚才的笑容,微微眯缝起眼睛,头稍微侧向一边继续望着我。


    我已经见到过monsieur②沃尔杰马尔,”她开腔了(她那银铃般的嗓音像一股令人愉快的冷气在我身上掠过),“我可以这们称呼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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