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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镜子里的陌生人》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西德尼·谢尔顿 | 发布时间: 822天前 | 14168 次浏览 | 分享到:


完全没有可能。“吉尔觉得还不满意。”如果——如果他真的决心要起来——如果有件事使他觉得他必须起来……“凯普兰大夫摇头。”我们说精神可以支配身体,但是如果我们支配运动的中枢神经都已坏死,如果没有肌肉支撑着,只有精神的力量是什么也办不到的。“她还要寻根究底。”你相信物体可以受精神的推动吗?


“”你是指灵学中的灵感吗?已经有过不少这方面的实验,不过没有一个能提供使我信服的证明。“在她卧室门外就有一只被打破了的花瓶。


吉尔想把这件事告诉他,告诉他那不断追逐她的寒风,告诉他在她门口有托比的轮椅声。但是,他一定会以为吉尔疯了。她是疯了吗?她有什么不对头的地方吗?


她神经失常了吗?


凯普兰大夫走了以后,吉尔走到镜子前面看看自已。


她的模样使她大吃一惊。她两颊下陷,苍白瘦削的脸上,眼睛显得格外的大。


我要是这样下去,吉尔想,我一定会死在托比的前面。她看着自己枯干、拖沓的头发和折断了的指甲,我一定不能让大卫看到我的这副模样。我必须注意好好调理自己了。从现在起,她对自己说,“你要每个星期去一趟美容店,你要每天吃三顿饭,睡八个小时。”第二天早晨,吉尔在美容店预约了时间。


她全身感到疲备无力,在吹风机温暖、舒适的嗡嗡声中,她打起了瞌睡,噩梦又来了:她已在床上酣睡,听到托比乘轮椅来到她的卧室,……吱嘎吱嘎……


吱嘎吱嘎……。慢慢地,他从轮椅上移动下来,站到地上,狞笑着扑向她,骷髅般的双手伸向她的咽喉。吉尔大叫一声惊醒了。美容店里顿时混乱一团。她连头发也没理好,就赶紧离开了。


经过这次以后,吉尔再也不敢离开她的家了。


然而她也不敢留在家里。


吉尔的头似乎出了毛病。那不再是单纯的头疼。她出现了健忘症。往往她下楼拿东西,走进厨房,站在那里,却不知道来干什么。她的记忆力常常同她开莫名其妙的玩笑。有一次,护士来找她谈谈情况。吉尔竟弄不明白,为什么有一个护士来这里了,噢,是导演在摄影棚里等她呢。


她拼命想她的台词:“恐怕不大好,大夫。”她一定得找导演说说,弄清楚导演希望她怎样说这句话。“坦波尔太太!坦波尔太太!您不舒服吗?”这时,吉尔才想起了自己目前的处境,回想起现实的一切。她简直被她自己身上出现的这种毛病吓坏了。她知道这样下去,再也不行了。她必须弄清楚,她是否精神上出了毛病?


还是真的托比不知怎地竟能够活动了?或者他己找到办法向她袭击,并设法杀死她。


她必须看到他。她强迫自己走过长长的大厅,走近托比的卧室。她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定了定神,然后走进托比的房间。


托比躺在床上,护士正替他用海绵擦身。她抬头看见吉尔,就说:“喔,坦波尔太太来了。


咱们刚洗了一个痛快的澡,不是吗?“吉尔转脸去看床上的人。


托比的四肢都已干瘪了,搭拉在萎缩而扭曲的躯干上。无用的生殖器,松弛而丑陋,象一条令人厌恶的长虫,挂在两腿中间。托比脸上那层黄色没有了,但还是那副张嘴傻笑的怪相。他的躯体已经死了,可是他的眼睛却依然很有活力。它发着亮光。它观察着、搜索着、计谋着、仇恨着。从狡黠的蓝眼睛里,可以看出一种阴险的,要置她死地的决心。她看到了托比的心。


“该记住的重要的事情,是他的心灵没有损坏。”大夫曾这样告诉她。他的心能够思考,感受和仇恨。那颗心没有别的事,一门心思要复仇,要毁灭她。托比想要他死,正加她想要托比死一样。


吉尔低头看着他,注视着那双射出憎恨的目光。她能够听到他在说:“我要杀死你,”她感觉到愤恨已波及到她的身上,仿佛正鞭打着她。


吉尔盯着他那双蓝眼睛看,她想起那只打破的花瓶。她明白了,那些噩梦并不是幻觉。他已找到了办法。她知道,托比的生命,正同她的生命在较量。




第三十四章


凯普兰大夫替托比做了检查以后,去找吉尔。“我以为你该把游泳池中的治疗停了。”他说,“那完全是浪费时间。我原指望托比的肌肉组织能有所改善,但是办不到。我自已去对理疗医师说。”“不!”这是一声尖叫。


凯普兰大夫惊异地望着她。“吉尔,我知道上次你为托出所做的事。但是,这次是没有希望了。


我——“”咱们不能放手。现在还不能。“她的声音中有一种不惜一切的情绪。


凯普兰大夫犹豫着,然后耸耸肩。“呃,如果你那么看重他,可是——”“它是重要的。”


此刻,这是世界上最重要的事情。它将拯救吉尔的生命。


她知道她必须做的事情了。


第二天是星期五。大卫打电话给吉尔说,他因公必须去一趟马德里。


“这个周末我大概不能去看你。‘”我想你。“吉尔说。”非常想。“”我也想你。你好吗?


你的话音有点怪。你累了吗?“吉尔挣命把眼晴睁开,忘掉那可怕的头疼。她不记得什么时候吃过饭,睡过觉了。她是那么虚弱,站都站不住。但在电话中,她尽量以轻快的语气说,”我很好,大卫。“”我爱你,亲爱的。好好照看自已。


“”我会的,大卫,我爱你。请你明白这一点。“


不管发生了什么事情。


她听到理疗师的车子开进她家的车道。于是吉尔动身下楼,她头上的神经抽着痛,颤抖的双腿勉强支撑住她。


理疗师正要按门铃,吉尔把前门打开了。


“早晨好,坦波尔太太,”他说。他正在朝里面走,吉尔栏住了他。他惊异地看着她。


“凯普兰大夫已经决定撤消托比的理疗了。”理疗师皱起了眉头。这是说他到这里来,完全是白跑了一趟。该有人早些通知他才对,通常他会对这种做法表示埋怨的。但是,坦波尔太太是这样一份了不起的夫人,又遇到这样大的麻烦。他向她微微一笑说:“那好,坦波尔太太。我明白。”于是他坐回到自己的汽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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