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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发布时间: 919天前 | 30251 次浏览 | 分享到:


有时候还答应赊帐,于是我就买下了它);由此可见,她正准备出门,到什么地方去,或许都已经把门打开了,可是这时癫癞病突然向她袭来。她想上哪呢?当时,她是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了呢。


很清楚:我不在家的时候,她那老毛病又发作了,而且就在她站在房门旁那会儿发作的。发病后清醒过来,她可能很长时间都不能恢复原状。这时,现实与谵妄交织在一起,她肯定想到一件十分可怕的事,一件非常可怕的事。与此同时,她又模模糊糊地意识到,我快回来了,一定会敲门,因此就躺在门旁的地板上,警觉地等候我回来,我一敲门,她就一骨碌爬了起来。


“但是她为什么偏偏出现在门口呢?”我想,接着我忽地诧异地发现她穿着小皮袄(这是我刚买的;一个我认识的做买卖的老太婆上门兜售,有时候还答应赊帐,于是我就买下了它);由此可见,她正准备出门,到什么地方去,或许都已经把门打开了,可是这时癫癞病突然向她袭来。她想上哪呢?当时,她是不是已经神志不清了呢?


然而,她的烧并没有退,很快又陷入了神志不清的状态,说起了胡话。她住到我这里来以后已经发过两次病,但是每次都平安无事,现在她倒像发热病似的。我陪她坐了大约半小时,后来我搬了几把椅子靠在沙发旁,挨着她和衣躺下,以便她一旦叫我,可以很快醒来。我没有把蜡烛吹灭。我入睡前,又抬起头来看了她许多遍。她面容苍白;嘴唇因发烧而干裂了,嘴上还有血迹,大概是摔倒时碰伤的;她脸上惊惧的表情和某种痛苦的忧伤尚未退去,甚至睡梦中也仿佛满脸痛苦,一脸忧伤。我拿定主意,如果她的病情恶化,明天一定尽早去请大夫,我担心她可别当其害起热病来。


“一定是公爵把她吓坏了!”我想,浑身不寒而栗,猛地想到公爵所说把钱甩到他脸上去的那女人。


我快回来了,一定会敲门,因此就躺在门旁的地板上,警觉地等候我回来,我一敲门,她就一骨碌爬了起来。她又模模糊糊地意识到。




第二章

从被窝里传出一串尖细的、像银铃般的神经质的笑声,她的笑声又不时为痛哭失声所打断——这笑,我很熟悉。“现在也爱。


过了二星期;内莉逐渐康复。她没有害热病,但是病得很重。她病愈下床,已是四月底,那天阳光灿烂,风和日丽。正当复活节的前一周。


可怜的孩子!我没法按以前的顺序来继续说这个故事了。时至今日,当我把所有这段往事记载下来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很长时间,然而至今,每当我想起这张又瘦又黄的小脸蛋,想起她那黑黑的眼睛射出的锐利的、久久的目光时,我就不由得心如刀割。当时,我们常常两相厮守,她躺在床上看着我,久久地看着我,仿佛在叫我猜她的小脑瓜里到底在想什么似的;但是,她看到我不肯猜,看到我依旧是那种莫名其妙的样子,就悄悄地,仿佛在心中莞尔一笑,突然亲切地向我伸出手来,她的小手发烫,小手上长着干瘦的手指头。现在一切都过去了,一切都明白了,可是至今我也不清楚这颗病态的、受尽折磨和受尽侮辱的小家伙的心的全部秘密。


我觉得我说着说着就要离题了,但是这时我愿意想的只有一个内莉。说来也怪:现在,当我独自躺在病床上,被我挚爱和深深爱着的所有人抛弃——现在,有时候,有一件当时对我来说常常很不起眼,而且很快就被遗忘的小事,却会蓦地浮上我的心头,而且蓦地在我心中取得完全不同的意义,这意义是完整的,它向我说明了我至今无法理解的事。


原文是外来词(源出法文)。根本用不着担心啦!”我欢天喜地道。


她犯病的最初四天,我和大夫非常替她担心,但是到第五天,大夫把我拽到一边,对我说不用担心了,她一定会好起来的。这大夫就是我早先认识的那个老单身汉,他既是个老好人,又是个怪人,也就是在内莉第一次发病的时候我请他来看病,脖子上挂了一枚其大无比的斯坦尼斯拉夫勋章,因而使内莉感到非常吃惊的那大夫。


“那么说,根本用不着担心啦!”我欢天喜地道。


“是的,她马上就会好起来的,但是以后会非常快就死的。”


“怎么会死呢!究竟为什么呢!”我叫道,被这样的判决简直吓傻了。


“是的,她一定会非常快就死的。这女孩有先天性心脏病,一有风吹草动,一出现不利情况,她就会重新躺倒。那时候说不定还会好,但是以后又会病倒,直到死去。”


“难道就没法救她了吗?不,这不可能!”


“不过,这是肯定的。然而,倘使能够除去种种不利情况,过一种安逸而又平静的生活,心情舒畅,这孩子也许会死得晚一点,甚至会出现这样的情况……意料不到的……非正常的利奇怪的……一句话,她的病也许还有救,但是,这必须综合许许多多有利情况才会出现,但是要彻底得救——办不到。”


“但是,我的上帝,现在怎么办呢?”


“遵从医嘱,过平静的生活,按时服药,我发现这姑娘很任性,说翻脸就翻脸,甚至会挖苦人;她硬不肯按时服药,刚才她就斩钉截铁地拒绝服药。”


“是的,大夫。她的确有点怪,但是我认为,这都是疾病刺激所致。昨天她就很听话;可是今天我让她吃药的时候,她好像无意中把汤匙给碰翻了,药也全洒了。当我想重新调药的时候,她竟把一盒药全从我手里抢了去,使劲摔到地上,接着便眼泪汪汪地哭了起来……不过,看来,好像不是因为硬让她吃药的缘故,”我想了想,又加了一句。


“嗯!刺激①。过去遭受过种种大的不幸(我曾经把内莉遭受过的许多事详细而又坦率地告诉了大夫,我讲的情况使他感到很吃惊),这一切都有关系,这病即由此而来。现在唯一的办法是服药,她必须服药。我这就去再一次努力开导她必须听从医嘱……说得一般点……就是必须吃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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