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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革命的年代》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艾瑞克·霍布斯鲍姆 | 发布时间: 919天前 | 26100 次浏览 | 分享到:




第二篇 结果 第十章 向有才干的人开放的职业 2



因而双元革命的决定性成就,就是它们打开了有才之士的进身之路,或者至少说是向精力、精明、勤奋,以及贪婪,打开了进身之路。并不是说所有的进身之路都已敞开,也不代表它们全都能通往社会阶级的顶端,或许在美国是例外。然而,这些机遇是多么非凡!昔日静止不变的阶级制度理想,已经遥遥地远离19世纪!汉诺威王国的谢勒(kabinettsrat vonschele),曾拒绝一位贫寒的年轻律师申请一个政府职位,其理由是这位年轻律师的父亲是一名订书匠,他理当继承父业。而今,这个理由显得既不充分又极荒唐。然而谢勒所做的,只不过是奉行稳定的前资本主义社会中的古老格言,而且在1750年时,一位订书匠的儿子的确只有继承父业一途。现在,他却不再非这么做不可。在他面前敞开了四条成功之路:实业、教育(并可藉此转向政府公职、政治以及自由业三个目标)、艺术以及战争。战争在革命时期和拿破仑时期的法国是很重要的,但在随后数代人的长期和平中,便不再具有重要性,也因此不再是非常吸引人的。第三条道路是新近才出现,因为此时有比以往大得多的公共奖赏,鼓励那些能令大众欢娱或感动的非凡才能,舞台的社会地位日益上升,便表明了这点。这种地位的上升,在爱德华时代的英国,最终产生了相互关联的景象:封为骑士的男演员和娶合唱队女孩为妻的贵族。甚至在后拿破仑时期,就已经产生了富有特色的现象:被当作偶像崇拜的歌唱家(如“瑞典夜莺”琳德[jenny lind〕)或舞蹈家(如埃尔丝勒[fanny elssler],以及被奉为神明的音乐艺术家(如帕格尼尼[paganini]和李斯特[franz liszt])。


实业和教育都不属于向所有人开放的坦途,即使是在那些充分摆脱了习俗和传统束缚的人们当中,也是如此。这些人相信“像我这样的人”将为他们容纳,也知道在一个个人奋斗的社会中如何活动经营,或者承认“自我完善”是值得的。想走上这两条路的旅行者必须交付通行费:没有一些起码的资财,无论限额多么小,便很难在成功之路上启步。这种通行费对想踏上教育之路的人来说,无疑要比进入实业之路更高,因为即使是在建立了公共教育体系的国家中,初等教育一般仍受到忽视,而且,即使在有初等教育存在的地方,出于政治原因,也仅只教授最低程度的识字、算术和道德服从。不过,非常矛盾的是,乍看起来,教育之路似乎要比实业之路更有吸引力。


这种认知并不奇怪,因为教育只需要人们在生活的习惯和方式上做一点小小的革命。学识,如果只是教士学习的那种学识,早已在传统社会中拥有了为人所认可、为社会所重视的地位,而且实际上,比它在纯正的资产社会中的地位更为显著。家庭中有一位教士、牧师或犹太学者,可能就是穷人所能期望的最大荣幸,也值得为此做出巨大牺牲。一旦开放这样的进身之路,这种社会倾慕可以轻易地转向世俗学者、官吏或教师,或者在最好的情况下,转向律师和医生。此外,学识不像实业那样,具有明显的反社会倾向。受过教育者不会像无耻自私的商人和雇主那样,主动攻击他的同类。实际上经常看到的情形是,他们(尤其是教师)明显地是在帮助同胞摆脱看来是他们苦难之源的愚昧无知和黑暗。比起对个人实业成功的普遍渴求,对教育的普遍渴求更容易实现,而且,学校教育比可赚钱的奇怪艺术更容易取得。在那些几乎完全是由小农夫、小商贩和无产者所组成的社区中,如威尔士,人们一方面会渴望将儿子送去从事教学或传教工作,但同时却对财富和实业本身有着痛苦的社会怨恨。


然而,在一定意义上,教育代表着个人主义式的工作竞争、“向才干之士开放的职业”,以及实力战胜出身和关系。在此,教育的效用完全与实业不相上下,而且是通过竞争性的考试来实现的。如同往常,考试制度最具逻辑性的表现方式,也是产生于法国大革命之中,类似等级制度的考试,迄今仍在从学术优胜者中挑选出知识精英分子,去管理和教导法国人民。学识和竞争性考试,也是英国最具资产阶级意识的思想学派的理想。这个学派就是边沁主义的“哲学激进派”,他们最终(但不是在本书所述时期结束之前)会将这种理想以一种极为纯净的形式,强加在英国内政部和印度事务部之上,以反对贵族的激烈抵抗。凭实力取才,如经由考试或其他教育检定,已成为公认的理想典范。只有最为陈腐的欧洲公职,如罗马教廷和英国外交部,或最民主的文官制度,如美国,不在此列。最民主的文官制度,倾向于以选举而不是考试作为选拔公职人员的标准。虽然,像其他形式的个人主义竞争一样,考试是一种自由主义的方法,却不是民主的或平等主义的方法。


因此,教育向有才之士开放所产生的首要社会结果,是矛盾的。它所产生的不是自由竞争的“开放社会”,而是官僚制度的“封闭社会”;但是,这两者——以其多样的方式——都是资产阶级自由主义时代中最富特色的体制。19世纪高等文官的气质,基本上仍是18世纪启蒙运动时的那种气质:在中欧和东欧是共济会式和“约瑟芬式”(josephinian),在法国是拿破仑式,在其他拉丁语系国家是自由主义式和反教士的,在英国则是边沁主义式。众人一致公认,一旦有实力者在文官制度中巩固了地位,竞争就转变为自动晋升,不过,一个人究竟能晋升得多快和多高,仍取决于(在理论上)他的实力,除非有规定的平均主义强迫纯粹凭资历晋升。因此,乍看起来,官僚制度非常不同于自由主义社会的理想。然而,凭实力选才的意识、普遍的廉洁风气、讲求实际的效率、一定的教育程度,以及非贵族的出身,都将公职文官聚为一体。就算是刻板严厉地坚持自动晋升(尤其是在那个非常中产阶级的英国海军部中,其延续的时间已达到了荒唐程度),至少也有以下的好处:排斥典型的贵族徇私或君主偏袒的习性。在经济发展停滞落后的社会中,公职向新兴的中产阶级提供了一种替代的中心点(巴尔扎克小说中的所有官员,看来都是出身于小企业家庭或即将变成小企业家庭)。1848年的法兰克福国会(frankfurtparliament)中,68%的议员都是文官或其他官员,只有12%的议员是“自由业者”,2.5%是实业家,这种情况并非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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