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天的忙乱,马车、大车的喧闹声和人们的来来往往渐渐使他感到厌倦,他会睡去,或者又会因为那迅猛奔腾的河流感到急躁不安,无法平静——孩子不知道这是在他睡着的时候还是醒着的时候发生的事情。“唉,它就永远也不停吗,弗洛伊?”有时他会问她,“我觉得,它是要把我带走呢!”
但是弗洛伊总是安慰他,叫他安心;他总是让她把头躺在他的枕头上,休息一会儿,这已成为他每天的快乐。
“你总一直在看护着我,弗洛伊,现在让我来看护你吧!”他们会在他的床角放一个软垫来支撑他;当她躺在他身旁时,他就斜靠在那里,不时弯下身去吻她,并跟床边的人低声说,她累了,她曾经怎样许多夜坐在他的身旁。
就这样,炎热、光明的白天的亮光逐渐消逝了,金黄色的水波又重新在墙上荡漾。
有三位重要的医生来看他——他们通常在楼下开会,然后一起上来——;房间里非常安静,保罗又非常注意地观察他们(虽然他从来没有向任何人问过他们说了些什么),所以他甚至可以分辨得出他们表声的差别。但是他的兴趣集中在经常坐在他床边的帕克·佩普斯爵士身上。因为保罗好久以前曾听他们说,当他妈妈把弗洛伦斯搂在怀里死去的时候,这位先生也在场。现在他忘不了这件事。他由于这一点而喜欢他。他不害怕。
他周围的人们在莫名其妙地变换着,就像在布林伯博士家里头一个晚上一样。只有弗洛伦斯一个人例外,她从来没有被换走过。先前是帕克·佩普斯,现在却换成了他的父亲,坐在那里,用一只手支托着头。在安乐椅里打瞌睡的老皮普钦太太时常变换成托克斯小姐或他的姑妈;这时保罗很乐意重新闭上眼睛,平平静静地等待着随后发生的情况。但是这个用一只手支托着头的人影儿这么频繁地回来,待的时间这么长久,坐在那里那么呆板、严肃,从来不跟人说话,也从来没有人跟他说话,又很少抬起脸来,因此保罗开始倦乏地纳闷,他究竟是不是真的人,夜间看到他坐在那里的时候他感到害怕。
“弗洛伊!”他问道,“那是什么?”
“哪儿,亲爱的?”
“那里!在床的那一头!”
“那是爸爸,没有别的。”
那人影儿抬起头,站起来,走到床边,说道,“我亲爱的孩子,你不认识我了吗?”
保罗看着那人影儿的脸,心里想,这是他的父亲吗?他觉得那张脸已经改变了许多;当他注视它的时候,它似乎由于痛苦而颤动着;他还来不及伸出两只手捧住它,把它拉向身边时,那人影儿就迅速从小床边转开,走向门口。
保罗怀着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望着弗洛伦斯,但是他知道她将要说什么,就用脸堵住她的嘴唇。他下一次看到那人影儿坐在床的那一头时,他向它喊道:
“不要为我这么难过,亲爱的爸爸!我确实是很快乐的!”
他父亲很快走过来,没有在床边先停留一会儿,就立刻向他弯下身子;这时候保罗搂着他的脖子,把这些话很恳切地向他重复说了几次;在这之后,不论是白天还是黑夜,保罗就没有再看见他来到房间里来了;他经常喊道,“不要为我这样难过,我确实是很快乐的!”也就是从这时候起,他开始每天早上总要说,他好多了,请他们这样去告诉他的父亲。
那金黄色的水波在墙上荡漾了多少次,那乌黑乌黑的河流不顾他的不愿意,多少夜滚滚流向海洋,保罗从来没有计算过,也从来不想要知道。如果它们能够更亲切一些,或者他能感到它们对他更亲切一些的话,那么,它们对他就会一天天更加亲切了,而他对它们也就会一天天更为感激了。可是日子过去了多少,现在对这个温顺的孩子来说似乎并不重要。
有一天夜里,他一直在想他的母亲和挂在楼下客厅中的她的画像;他想到,她一定比他爸爸更爱弗洛伦斯;正因为这样,所以当她觉得自己快要死的时候,她曾经把弗洛伦斯拥抱在怀中,因为甚至是他,她的弟弟,一个这样深深地爱着她的人,也没有比这更为强烈的愿望了。沿着这条思路想下去,他觉得需要问一个问题:他是不是见过他的妈妈,因为他已记不起他们是不是曾经告诉过他“见过”还是“没有见过”;河水流得十分迅速,使他的头脑混乱不清。
“弗洛伊,我看见过妈妈没有?”
“没有,亲爱的,为什么你要问这个问题?”
“当我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我有没有看见过像妈妈那样仁慈的脸看着我,弗洛伊?”
他表示怀疑地问道,仿佛在他面前出现了一张脸孔的幻影。
“是的,你看见过,亲爱的!”
“谁的脸,弗洛伊?”
“你从前的奶妈的,你常常见到它。”
“我从前的奶妈现在在哪里?”保罗问道,“她是不是也死了?弗洛伊,是不是除了你,我们大家全都死了?”
房间里一阵慌乱,持续了片刻——也许还长久些,但似乎也不会长久多少——,然后一切又平静下来。弗洛伦斯脸上毫无血色,但却微笑着,用胳膊枕着他的头。她的胳膊颤抖得很厉害。
“请让我看看我从前的那位奶妈吧,弗洛伊!”
“她不在这里,亲爱的。她明天一定会来的。”
“谢谢你,弗洛伊!”
保罗讲完这些话,合上眼睛,睡着了。当他醒来的时候,太阳已经升高,白天明亮、温暖。他躺了一会儿,望着打开的窗子和在微风中飒飒作响、来回飘动的窗帘;然后他问道:
“弗洛伊,明天到了吗?她来了吗?”
似乎已经有人去找她了。也许是苏珊。保罗觉得,当他重新合上眼睛的时候,他听到她告诉他,她很快就会回来;但是他没有张开眼睛看。她信守她的诺言——也许她先前从没有离开过呢——可是接着,楼梯上传来了一阵脚步声,于是保罗醒来了——脑子和身体全都清醒了——,笔直地坐在床上。他现在看见他们都聚集在他的身旁。夜间有时出现的那一层灰蒙蒙的雾,已经在他们面前消失。他认识他们每一个人,并喊出他们每一个人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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