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他俩却没有相互杀死对方,他俩一直好好地活到了今天,而爷爷,——爷爷怎么啦?——依然是一个亮点。不过,心肌却梗塞了一大块。当母亲决定来这里,打算移民去以色列,还想在我的不幸上面瞎搅和,她说,我们的父亲路已经走到头了,那只假眼上次给弄丢了,新的还没买到。至少,不能排除老爸坐过牢的可能性,原因是什么我却不知道,也许,只是有人想让他坐牢,他就赶紧溜走了,跑到那个偏僻的地方,在那个地方,由于他这个独眼的败类,我从一年级起就受到嘲笑,常被弄得号啕大哭,当时,我的个头罕见地高大,满脸傻相,梳着两个小辫,常常歪斜着脸露出胆怯的笑容。我非常害羞,害羞到极点,在女澡堂里都不好意思脱衣服,在内心里始终是这个样子,只有莫斯科才将她那都市的光芒洒在了我的身上,而我也深深地爱上了莫斯科!
我离不开莫斯科,就像是染上了毒瘾。我对你们说:我常在夜里出来闲逛,吓着了我的丈夫,尤其是第二个丈夫,在城里他甚至也很有名气,因为他是一个足球运动员。我,就像大家所说的那样,背叛了他,当时他因肺炎住进了医院,我倒是很乐意不背叛他,可是他自己却在我身上点燃了那种烈火,我克制自己,克制自己,但还是坐立不安:我梦见的不再是莫斯科,而尽是鸡巴,一堆一堆的,就像是粗杆蘑菇,我常常大汗淋漓地醒来,太可怕了!糟糕的事情并不在于背叛,而在于背叛得并不成功,我选择的对象来自另一个运动队。那个对象,自然要自我吹嘘一番,把这件事告诉给所有人。我们那个城市不大,大部分房子都是用木头建造的,还有一个带有一双小翅膀的古老城徽。我们家那位运动员听到了城里的流言。我被狠狠地揍了一顿,我居然没有残废,这真是一个奇迹!简直是一个奇迹!虽说我的鼻梁上留下了一个伤疤,就像是一个来自足球界的问候。
伤疤倒没什么,还能添加些韵味,可冷嘲热讽我却忍受不了,于是就跑到莫斯科,跪倒在爷爷的脚下:你让我来照看你吧!态度严厉的爷爷,担心我会变坏。我以父母的健康起誓,如果我骗了老人,那也完全不是蓄谋已久的。就是到了今天也还是弄不明白:究竟是谁骗了谁?因为,爷爷当然可以不在会上说他病了,他是个老人,他们又不能拴根绳子把他拽到那里去,结果,似乎是他在保护我,——这还是已故的奶奶说过的意义双关的话。唉,上帝保佑他,在我和克休莎躺下并相互拥抱着的时候,我无意中问道:喂,纽约怎么样?那些摩天大楼让人心里很压抑吧?——不,她回答,一点也不。恰恰相反,风景很美。——这么说,我心里想,你就一直在撒谎,不过我想不明白,她为什么要这样。而爷爷却光着脚板走过了芬兰湾,他老是说:你就不烦吗?你那些小情人把电话都给打烂了!——他是我的秘书,负责接电话,总是用一种老式的说法:线路通了!——卡洛斯,那位拉丁美洲的大使打来电话。爷爷对他说道:线路通了!——莱昂纳狄克有时也会拨个电话,等着我,满怀着爱情和疲惫,而爷爷却说道:线路通了!——他管理着我的电话事务,但有些唠叨,也不理解多元论,现在他就要死了,也许已经死了。
我俩躺着,说着话,关于科克捷别利的回忆涌向我们,就像海浪一样。我们在边防军的电筒光下夜泳,我们泡在水中,仰面躺着,双手拍打着大海,当我们从水里走上岸的时候,却被拦住了,被当成了土耳其间谍,只有克休莎懂得间谍工作,她阻止了那几个小当兵的,解释说:我们可不是穆斯林女人呀!怎么,没看出来吗?——那几个小当兵的按亮电筒,格格地笑着:你们是演员吧?两个人都这么高!有名气吗?——克休莎立即接过话头说:有名呀!——当兵的格格笑着,我们却吃起西瓜来,通红通红的西瓜,我俩坐在遮阳伞下,她在读一本法国小说,她从小就学会了多种语言,在我们身后,有一群男人走来走去:我俩看不起他们,我俩彼此相爱,这没的说。尤罗奇卡。费奥多罗夫说我是文化的敌人,他是瞎掰,他这话是瞎掰的,因为,他的肚子里是一片空地,而在我的这个地方,香柠檬树正在沙沙作响,涓涓细流在潺潺流动,还有一些红鳍的鱼,——可在他的这个地方,却是一片空地,一片焦土,关于文化——他是瞎掰。我读了很多书,我记得一切,甚至连克休莎都感到惊奇:从哪儿知道的?当然,也不是没有由头的,因为,在很长一段时间里,我都无法洗去那个城徽为一双小翅膀的古老城市的味道,无论我怎么洗,无论我用了什么样的香波和香水,我闻闻自己——还是一股腐臭味:家里的臭肥皂味和霉味。不,尤罗奇卡,你不懂!——你还记得吗,我说,克休莎,我俩根据相互观察而发现了一个伟大的规律?还记得吗?怎么会不记得呢,她说,我的小太阳,一个伟大而又公正的规律,不过并不适用于每一个人。我俩哭了,相互拥抱,我们不需要任何人。后来,我谈起了莱昂纳狄克,谈到了我们的协议,她从小就认识莱昂纳狄克,她叫他瓦洛佳叔叔,因为他是她父母的朋友,她几乎从四岁起就和安东契克一起玩过家家的游戏,因此,——她就叫他瓦洛佳叔叔。而我,我说道,当时差点儿没死了,在我们那条街道上,一辆翻斗汽车陷到泥里去了。开来几辆拖拉机拖那汽车,拖呀拖呀,而我们这些孩子们在看热闹,突然,绳子绷断了,就像吉他上的弦,呼啦一声,击中了我旁边的一个小男孩,正打在太阳穴上,他当时就倒了下去,而我就在他旁边,这不,就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蹲着,同样兴致勃勃地看着他们怎样拖车,连驾驶室都陷到泥里去了,看你们还怎么拖呢。这时我一看:那男孩躺在那里,就要死了,而你们,我说,却躲在马林树丛里互相干傻事,而你们的父母却在炎热的日子里神情庄重地在松树下面散步,讨论着世界问题,戴着帆布草帽,身穿夏天的服装,谈论着历史时刻、报上的文章和明天的形势,还一边不住地点着头,而他们那些漂亮的夫人们却在稍远些的地方走着小碎步,唧唧喳喳地谈着穿戴,不过,男人们也不在谈论报纸,可能是在谈女人。谈什么的都有,克休莎说道,不一定只谈女人,虽说也会谈到女人的,因为瓦洛佳叔叔一直是个寻花问柳的人,我的爸爸也不是圣人,虽说他很有天赋。那个男孩怎么样了?——死了,我说,很快就死了。他被埋了。后来,他的妈妈说:没什么。我再生一个。——后来果然又生了一个,但起初她还是哭了,十分悲伤,手里捧着孩子,不放手,从棺材里往回夺,不放那孩子走,大喊大叫,后来,她果然生了一个孩子,又是男孩,这个孩子和前头那个孩子长得一模一样,他剃着光头,后脑勺是瓦灰色的,就像鸽子的毛色一样,而我——就在旁边,蹲在那里。——翻斗车被拖了出来,还是一直陷在那里?——我俩笑了起来,似乎我们不曾分手,似乎她并不是一个法国人,不曾开着粉红色的汽车到处吓唬人。你和瓦洛佳大叔的事情怎么样了?她问道,他是要和你结婚还是在开玩笑?我要开他的玩笑!但我却抱怨起来:他在拖时间,借口要注意名声。我记得,她说道,他和一个外科大夫,一个儿科教授,想起来要试养一对双胞胎姐妹。两个脑袋,两个脖子,脖子上围着围巾,两颗心脏,四个奶头,接下来,只有一个肚脐眼,一个完整的身子:大家都走过来,舔着嘴唇,两个女孩九岁,她们被保护起来,雇了一个保姆来照看她们。要是她俩能活下来就好了,教授很难过,可她俩没活下来,的确:姐妹俩死了,没能活到合适的年纪。我当然记得这件事,哪怕这只是一个笑话,我问莱昂纳狄克:你干吗老是写这些东西呢?我读过,我说,还在中学时就读过,我还看过那些电影,它们让我难受!——这时,我们就要开始吵架了……喂,怎么样了?——克休莎问道。——你使他这位拉撒路又复活了吗?还是那镶着白毛的东西老挂在那里,一直拖到膝盖?——唉呀,我说,克休莎,你真恶毒!——去他的吧!——她说道。——他叫人讨厌!——他叫人讨厌,热奈也叫人讨厌,克休莎,你觉得每个人都讨厌,可是我却认为,每个人都有他美的地方!比如我的卡洛斯,趁他那位长鼻子老婆在国内给衣服镶花边,他却在这里风流起来,我俩就睡在桌子上,就躺在那些办公用具中间,他说:您是一位罕见的女士,伊林娜,您的双腿能摆出字母y的形状。——可是突然,他又被召了回去。怎么回事?一个委员会夺了权!——我知道,——克休莎说,—— 一伙没有人性的强盗!甚至把神父都给关了起来!——谁关的?——委员会呗!别耍小聪明了,小太阳,嫁给阿尔卡沙吧!——出嫁!他的确忠于我,像匹马似的,他老婆又能忍受一切,那女人简直让我感到吃惊,可是我又能从他那里得到什么呢?忧愁。——唉,小太阳,到处都有忧愁啊!……——那热奈呢?仍然是个社会主义者吗?——那有什么?——她说,——要知道,我也是一个女社会主义者呀!——克休莎,你饶了我吧,——我说,——你……你是一个社会主义者?——可她没有笑,她是当真的,她对钱的态度也是很当真的,她用大头针钉起她那些法郎,就像是在固定甲虫标本,我发现:一切并不都那样简单,我俩相拥着躺在这里,我想,这也许是最后一次了,等她下一次再来,就会完全变样,会拒绝我,可是,是谁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田园生活?是谁?这一切都是在那个科克捷别利开始的,在黑海,在东克里米亚,不过我永远也不会忘记,她曾跪在我的面前,在夜泳之后用毛巾仔细地擦拭我的身体,我会保持这个记忆,永不放弃,即便有那么一位小黄雀尼娜,她甚至不知道女人的尿究竟是从什么部位撒出来的,因为她曾经向我提出过这样一个问题,尽管她已经三十多岁了!——她怎么敢骂我!——不过我还是按下了怒气:我是一个基督徒,很早就接近了宗教。我以为,戴上十字架是为了获得一种满足,可结果证明:我错了。那个十字架沐浴过圣水,瓦列里昂神父也宣布,我是一个受难者。
2024-07-10
2024-06-20
2023-06-02
2023-04-03
2023-04-03
2023-03-26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少年绘画二等奖 潘江涛
2023-02-13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三等奖 李贤
2023-01-31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二等奖 王洛伊
2023-01-28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二等奖 刘一铭
2023-01-28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少年绘画一等奖 张家源
2023-01-27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二等奖 李昊然
2023-01-27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三等奖 白航恺
2023-01-26
山西省首届“韶华杯 祖国有我”获奖作品展示——幼儿绘画一等奖 柳诗语
2023-01-26
联系我们
胡永华 邮箱:444565820@qq.com 电话:13097592190
李日宏 邮箱:1191878849@qq.com 电话:1309654952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