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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刀锋》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威廉·萨默塞特·毛姆 | 发布时间: 826天前 | 16078 次浏览 | 分享到:


艾略特说,“老兄,你酒一点不在行。阿尔勃特,把酒单给我。”他翻着酒单,一面说。“我自己只喝矿泉水,但是,我不能容忍别人喝次等酒。”


他跟管酒的侍役阿尔勃特是老朋友。经过热烈的讨论后,两人决定我应当叫什么酒请客人喝。然后他转向索菲。


“你们预备上哪儿去度蜜月,亲爱的?”


他瞧了她衣服一眼,眉毛几乎令人觉察不到地抬了一下,使我看出他对这件衣服看不上眼。


“我们预备去希腊。”


“我想去希腊总有十年了,”拉里说,“可是,不知道什么缘故,总是去不成。”


“这个季节应当是风光最好的时候,”伊莎贝儿说,表示很起劲。


她记得,我也记得,当初拉里要跟她结婚时,提议带她去的就是希腊。对拉里说来,去希腊度蜜月好象已经成为固定的了。


谈话进行得并不怎样容易,如果不是亏了伊莎贝儿,我这个主人就会觉得事情很难办。她表现得非常之好。只要讲话有中断的危险,而我在开动脑筋想找个新话题来谈时,她就插进些轻松的话。这使我很感激。索菲简直不大开口,只在有人跟她谈话时,方才勉强讲几句。她神气索然。你会说这个人已经是个半死人了;我肚子里在盘算拉里是不是约束她过头了,使她简直受不了。我猜想她不但酗酒,而且吸毒;这倘然属实,一下子把这些戒掉准会使她的人垮掉。有时候,我瞥见他们相互对看一眼。拉里的神情含有温存和鼓励,索菲的神气带有恳求,使人感到恻然。


格雷天性忠厚,可能本能地觉察到我猜测的情况,所以跟索菲谈起拉里怎样治好那个使他成为废人的头痛病,接着又告诉她他是怎样离不开拉里,感激拉里。


“现在我一点病都没有了,”他继续说。“只要有一天找到事,我就会重新工作起来。现在我有几件事都在接头,希望不久能够敲敲定。嘘,回国去真是开心。”


格雷完全出于好意,可是,他讲的那些话也许不大策略;因为照我的想法,拉里用来治愈索菲酗酒的痼疾的,可能用的是治愈格雷的同一的暗示术(在我看,就是这个法子)。


“你现在一点不发头痛了吗,格雷?”艾略特问。


“三个月来从没有发过;如果我感到它要发作了,我就立刻抓着我的护身符,我就好了。”他说着从口袋里摸出拉里给他的那块古钱。“这是我的无价之宝。”


午饭已毕,上咖啡了。管酒的侍役过来问要不要来点甜酒[注]。我们全拒绝了,只有格雷说他要一杯白兰地。瓶子拿来时,艾略特坚持要看看是什么牌子。


“行,我认为可以喝。对你没有害处。”


“您来一小杯吗?”侍役问。


“唉,我现在是禁酒了。”


艾略特详详细细告诉侍役,自己的腰子有毛病,医生不允许他喝酒。


“喝一点苏布罗伏加对您不碍事。这酒有名的治腰痛。我们刚从波兰运来一批。”


“真的吗?这种酒近来很难得。把瓶子拿来我看看。”


管酒的侍役是个身材魁梧、神气十足的家伙,脖子绕了一根长长的银项链,跑去拿酒瓶。艾略特向我们解释说这是波兰酿制的一种伏特加酒,但在种种方面比伏特加高级得多。


“我住在拉德齐威尔斯家里参加打猎时,常饮这种酒。你们应当瞧见那些波兰亲王喝起这种酒来的派头;成大杯地喝,一点不动声色,我这话丝毫没有夸张。当然都是些金枝玉叶;一举一动完全是贵族味儿。索菲,你非得尝一下这个酒不可;伊莎贝儿,你也要尝。这个机会不能轻易放过。”


管酒的侍役把酒瓶拿来。拉里、索菲和我都拒绝了,但是,伊莎贝儿说她愿意试试。我感到诧异,因为她一向酒喝得很少,而今天她已经喝了两杯鸡尾酒和两三杯葡萄酒了。侍役倒了一小杯淡绿色的甜酒,伊莎贝儿擎起来闻闻。


“哦,多香啊!”


“是不是?”艾略特说。“香味是因为里面泡了有一种药草;酒的味道好也是这个缘故。我也陪你喝一点点。偶尔一次对我不会有什么害处。”


“酒味真美,”伊莎贝儿说。“象甘露一样。我从来没有喝过这样美的酒。”


艾略特把杯子举到唇边。


“唉,这酒使人想起已往的日子。你们从没有在拉德齐威尔斯家住过的人,就不懂得什么叫生活。那个场面真大啊。封建的场面,懂吗?你简直觉得自己象置身在中世纪。上车站来接你的是一辆六匹马驾驶的车,还有驭者骑在马上。吃饭时,每个人后面都站着一个穿制服的男佣人。”


他继续形容那家府邸的阔绰华贵,以及那些筵席的豪华;我忽然起了一阵疑心——当然是无足轻重的——好象这件事整个儿是艾略特和那个管酒侍役商量好的,让艾略特借这机会大谈特谈一下这个三族的豪华排场,以及他在他们的宫堡作客时结识的那一大堆波兰贵族。要阻止他不谈是不可能的。


“再来一杯,伊莎贝儿?”


“哦,我不敢来了。不过酒实在太美了。我很高兴知道有这种酒;格雷,我们得想法买几瓶。”


“我叫他们送几瓶到公寓去。”


“呀,艾略特舅舅,你肯吗?”伊莎贝儿兴孜孜地说。“你待我们太好了。格雷,你非尝一下不可;它问上去就象新割的稻草和春天的花草,象百里香和薰香草,尝上去一点不辣,非常适意,就象在月光下面听音乐。”


这样呱啦呱啦地前言不搭后语,不象伊莎贝儿的为人,我疑心她是不是有点醉了。筵席散了,我同索菲握手道别。


“你们几时结婚?”我问她。


“再下个星期。我希望你能来参加婚礼。”


“恐怕我那时候不在巴黎。我明天就去伦敦。”


当我和其他客人握别时,伊莎贝儿把索菲拉到一旁,跟她谈了几句话,就转身向格雷说:“哦,格雷。我要等一等回去。摩林诺时装店有一个时装展览,我要带索菲去看。她应当看看最新的衣服式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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