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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蝴蝶梦》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达夫妮·杜穆里埃 | 发布时间: 912天前 | 29011 次浏览 | 分享到:


我终于来到车道的尽头,瞧见迈克西姆的汽车停在屋子前,不禁心头一喜,三步并作两步走进大厅,只见桌上放着他的帽子和手套。我朝藏书室走去,快到门口时,听到里面有人讲话,其中一个的嗓门压过另一个,那是迈克西姆的声音。门关着,我在门口踌躇了一下,设立刻走进去。


“你可以写信告诉他,就说是我讲的,叫他以后别再到曼陀丽来,听见没有?别管是谁告诉我的,这无关紧要。事有凑巧,我听人说昨天下午在这里看到过他的汽车。假如你想见他,尽可以到曼陀而外面去和他碰头。我不许他跨进这儿的门槛,明白吗?记住,这是我最后一次向你提出警告。”


我蹑手蹑脚地从藏书室门口溜开,走到楼梯口。我听见藏书室的门开了,便飞奔上楼,躲进画廊。丹弗斯太太走出藏书室,随手把门关上。我急忙贴着画廊的墙壁,身子缩作一团,生怕被她看见。我从墙根瞥见了她的脸。她气得面色煞白,五官歪扭着,显得狰狞可怕。


她悄悄声儿地疾步走上楼梯,拐进那扇通西厢的过道门,不见了。


过了一会我才慢慢走下楼梯,来到藏书室。我打开门,走进屋子,迈克西姆站在窗边,手里拿着几封信。他背对着我。有那么一刹那,我真想偷偷溜出去,上楼回自己房间,宁可一个人坐在那儿。想必是听到我的声音,只见他不耐烦地转过身来。


“这回又是谁来了,”他说。


我微笑着向他伸出双手。“你好哇!”我说“哦,是你……”


我一眼就看出有什么事惹得他火冒三丈。他噘着嘴,屏紧的鼻孔气得煞白。“这两天你一个人干些什么来着?”说着,他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伸出胳臂搂住我的肩膀。


他不过是昨天离开我的,可我仿佛觉得其间已不知相隔了多少年月。


“我去探望过你的祖母,”我说。“是今天下午比阿特丽斯开车子接我去的。”


“老太太身体怎么样?”


“还不错。”


“比阿特丽斯人呢?”


“她得赶回去接贾尔斯。”


我俩并肩临窗坐下。我把他的手攥在自己手里。“我真不愿你离开我,好惦记你啊!”我说。


“是吗?”他说。


过后,有一会我俩谁也不开口。我只是握着他的手。


“伦敦天热吗?”我说。


“是呀,热得难受。我一向讨厌那地方。”


我不知道他是否会把刚才在这儿对丹弗斯太太发火的一事儿告诉我。想想也奇怪,是谁对他说起费弗尔曾到这儿来过呢?


“你有什么心事吗?”我说。


“旅途很辛苦,累了,”他说。“二十四小时之内往返驾车两次,谁都受不了。”


他站起身走开去,点了支烟。我这时已明白,他是不会把丹弗期太太的事说给我听的。


“我也累了,”我慢悠悠地说。“今天可以算是一个挺有趣的日子哩。”




第十六章


关于举行化装舞会的主意,我记得最初是在某个星期天提出来的。那天下午,一大群客人纷至沓来。这天,弗兰克?克劳利在我们这儿吃了中饭,我们三人正指望在栗子树下享一个下午的清福,不料,车道拐角处却响起汽车马达声。这一下已来不及给弗里思打招呼。汽车一转眼开到我们跟前。当时,我们腋下夹着坐垫和报纸,猝不及防地站在平台上。


我们只得硬着头皮上前迎接那几位不速之客。事情往往这样,客人要么不来,一来就是三五成群,络绎不绝。大约过了半个小时,又驶来一辆车,接着又有三位乡邻从克里斯徒步来访。这天的清闲就此完了。一个下午,我们忙着接待一批又一批叫人头痛的泛泛之交,照例又得陪他们在屋前屋后兜上一圈,到玫瑰园走走,在草坪上散步,还要礼数周到地领他们到幸福谷去观光。


不用说,客人都留下用了茶点。这一来,再不能在栗子树下懒洋洋地啃黄瓜三明治,而是不得不在客厅里摆出全套茶具,正襟危坐地用茶,而这种场面我一向不胜厌恶。弗里思当然是得其所哉,在一旁竖眉瞪眼地支使罗伯特干这于那,而我呢,却是心慌意乱,狼狈不堪,简直不知道该怎么对付那一对偌大的银质茶炊和水壶。该在什么时候用滚水冲茶,怎么才算恰到火候,我简直无所适从;而再要强打起精神,敷衍身旁的客人,我就更是一筹莫展了。


在这种场合,弗兰克?克劳利实在是个不可多得的好帮手。他从我手中接过一盏盏茶盅,递到客人手里。由于尽顾着手里的银茶壶,我的对答言词似乎比平时更加含糊,不知所云。每逢这时,他就会在一旁很得体地悄悄插进一言半语,接过话头,巧妙地给我解了围。迈克西姆一直呆在客厅的另一头,应付着某个讨厌的家伙,给他看本书或是看幅画什么的。他施展出那套炉火纯青的应酬功夫,充当着完美无缺的男主人的角色。


至于像沏茶这种玩意儿,在他看来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细枝末节。他自己的那杯茶已被忘在鲜花后面的一张茶几上冷了。而我和弗兰克就得在这一边照料一大帮子客人,满足他们的口腹之欲。我提着水壶冲茶,头上直冒热气;周到殷勤的弗兰克则像玩杂耍似地分送着薄煎饼和蛋糕。举行化装舞会的主意是克罗温夫人提出来的。这位夫人住在克里斯,是个讨厌的长舌妇。当时,客厅里出现了冷场——这在任何茶会上也都难免——我看见弗兰克刚想张嘴,吐出那句照例必讲的什么“天使打头顶飞过”①之类的傻话。就在这时,克罗温夫人一面将手里的蛋糕小心地搁在碟子边上,一面抬起头来望着恰巧站在她身边的迈克西姆。①西洋迷信说法,认为众人之所以凑巧同时住嘴,乃鬼神使然。


“哦,德温特先生,”她说,“有件事我早就想问问您啦。请告诉我,您是不是有意恢复曼陀丽的化装舞会?”说着,她把头一歪,咧开嘴,露出她那排暴突的牙齿,这在她大概就算是嫣然一笑了。我赶紧低下头,借茶壶的保暖罩作掩护,一个劲儿喝着自己面前的那杯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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