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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荒原狼》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赫尔曼·黑塞 | 发布时间: 702天前 | 8432 次浏览 | 分享到:


黑塞对荒原狼精神危机的分析、对他所生活的时代的精神文化日趋没落的描写,无疑是对资本主义社会的一种否定和抗议。从小说中可以看出,他追求抽象的自由,探索永恒的人生价值,希望人的个性得到充分发展。这些,对一个资产阶级人道主义作家来说,自然具有一定的进步意义;他的小说对我们了解资本主义社会,了解资本主义社会压抑人性的发展具有—定的认识价值。


正象黑塞的许多作品都带有明显的自传性质一样,《荒原狼》也是作家本人生活经历与精神危机的写照。“出版者”在序中说:“我相信,他描写的内心活动也是以他确实经历过的一段生活为基础的。”黑塞写作《荒原狼》时,象他的主人公哈勒尔一样,正向五十岁迈进。第一次大战中的经历清晰地留在他的脑海里,还在折磨他。他与周围世界的许多价值观念、与变成自我目的的现代文明格格不入,他看到人的精神与灵魂随着现代文明的发展而受到损害。他感到脚下是燃烧的地狱,灾难与战争向人们逼近,加上家庭与个人生活的不幸——与第二个妻子离婚,疾病的折磨——他几乎面临崩溃的边缘。他内心混乱,情绪低沉,痛苦不已,简直无法忍受。他这位隐世者狂乱地走出书斋,喝酒跳舞,参加化装舞会,爱恋漂亮女人,满足原始本能的要求,以此麻醉自己。他在这一时期给朋友的信中多次提到,他几乎要自杀。而黑塞在创作时,常常把自己摆进去,写他自己体验过、感受过的东西。一九三七年,黑塞在回忆他的创作生涯时曾说:“面对充满暴力与谎言的世界,我要向人的灵魂发出我作为诗人的呼吁,只能以我自己为例,描写我自己的存在与痛苦,从而希望得到志同道合者的理解,而被其他人蔑视。”可以毫不夸张地说,黑塞在小说中描写的是对自己无情的剖析。哈里·哈勒尔和赫尔曼·黑塞这两个名字的开头两个缩写字母都是h,这不是偶然的巧合。


《荒原狼》没有曲折复杂的情节,没有众多关系错综的人物,而着重描写主人公哈勒尔的内心世界。哈勒尔的自述不啻一次“穿越混乱阴暗的心灵世界”的地狱之行。小说结构严谨,从三个不同层次把荒原狼的灵魂展现在读者面前。第一层,作者以出版者序的方式描写荒原狼的外表、生活方式和人格以及给他——普通市民——留下的印象;第二层是穿插在自述中的《论荒原狼——为狂人而作》的心理论文,论述了荒原狼的本质与特性;第三层是哈勒尔自述,这是小说的主要部分,用第一人称叙述哈里·哈勒尔在某小城逗留期间的经历与感受、矛盾与痛苦。作者运用了内心独白的技巧,穿插了很多联想、印象、回忆、梦境、幻觉,把现实与幻觉糅合在一起。在小说结尾的魔剧院一节,这种意识流的运用达到了顶点。德国著名作家托马斯·曼于一九三七年在一篇文章中就曾指出,黑塞的《荒原狼》在试验的大胆方面并不比乔伊斯的《尤利西斯》逊色。


《荒原狼》问世以来,批评界与读者褒贬不一,反应不同,对它的理解与看法悬殊很大。黑塞自己也说小说常常被人误解。《荒原狼》确实是一部不易理解的小说。但是,《荒原狼》是黑塞的代表作之一,是二十世纪世界文学中的重要作品之一,对这一点,看法是比较一致的。《荒原狼》和黑塞的其他作品至今仍是东西方研究者的题目,在六七十年代欧美日本等许多国家的黑塞热中吸引了许多读者。黑塞的思想受过中国文化、尤其是老庄学说的影响,这一点在他的作品中也有所反映。他的早期作品《彼得·卡门青特》和《在轮下》及部分散文、短篇小说已译成中文出版。现在,我们把《荒原狼》译出,介绍给中国的文学界和读者,以期引起更多的读者和评论家对这位重要作家的兴趣与研究。


译 者



出版者序


本书内容是一个我们称之为“荒原狼”的人留下的自述。他之所以有此雅号是因为他多次自称“荒原狼”。他的文稿是否需要加序,我们可以姑且不论;不过,我觉得需要在荒原狼的自述前稍加几笔,记下我对他的回忆。他的事儿我知道得很少;他过去的经历和出身我一概不知。可是,他的性格给我留下了强烈的印象,不管怎么说,我对他十分同情。


荒原狼年近五十。几年前的一天,他来到我姑母家,提出想租一间配有家具的房间。当时,他租下了上面的小阁楼和阁楼旁边的小卧室。过了几天,他带了两只箱子和一大木箱书籍来到姑母家,在我们这里住了十来个月。他独来独往,非常好静。只因我们两人的卧室紧紧挨着,有时会在楼梯上和走廊里相遇,所以才得以相识。此人不善交际,非常不合群,我还没有见过别的人像他这样不合群的。正像他自己有时说的那样,他的的确确是一只荒原粮,一只从另一个世界来的陌生、野蛮,却又非常胆小的生物。由于他的秉性和命运的缘故,他的生活到底是怎样孤独,他又如何自觉地把这种孤独看作他的命运,这些我当然是后来读他留下的自传时才知道的。但是,以前我跟他有些小小的接触,有过简短的交谈,对他这个人已经略知一二。我发现,我从他的自传中得到的印象和从以前亲身接触而获得的印象——自然是肤浅得多,不完备得多——基本上是一致的。


荒原狼第一次走进我们家向我姑母租房子时,凑巧我也在场。他是中午来的,桌上吃饭的碗碟还未收拾,离我去办公室上班的时间还有半小时。我一直没有忘记第一次相遇时他给我留下的那种性格不统一的奇特印象。他拉了拉门铃,走进玻璃门,我姑母在昏暗的过道里问他有何贵干。而他——荒原狼——却抬起头发剪得短短的脑袋,翘起鼻子,神经质地东闻西嗅,既不说明来意,也不通报姓名,只是说,“嗯,这里气味不错。”他说着,微微一笑,我那好心的姑母也向他微微一笑。我却觉得用这种话问候致意未免太滑稽了,因此有点讨厌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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