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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假如给我三天光明》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海伦·凯勒 | 发布时间: 693天前 | 10698 次浏览 | 分享到:


1900年秋天,海伦进入哈佛大学德克利夫学院。安妮和她形影不离,陪她上课,用手语给她翻译教授的讲课。4 年以后,她与其他96个女孩一同站在毕业生的行列中,接受大学毕业文凭——一张无价之宝——向全世界宣称:“海伦。凯勒从举世闻名的德克利夫学院光荣毕业了。她也是全世界受过最完整教育的盲聋者。”


海伦的名声与日俱增,成了家喻户晓的人物。只有少数朋友注意到在她身旁,经常有一位纤细瘦小的女士如影相随。安妮心甘情愿、默默无闻地隐身幕后,从不抱怨。一位专栏记者请安妮写一些有关她自己的文章。她不屑一顾地回答:“我的生活是我自己的私事,不必大家费心。”她不要自己曝光,永远要扮演“老师”的角色。


“老师”和海伦都过着充实的日子。海伦成了作家,她在书、杂志、报上讲述盲聋生活形态、心理演变过程。她写了很多关于盲者、聋者面临的种种困难。她和老师在美国巡回演讲,启发大众了解残障者的困境。


时光流逝,年华似水。一向精神抖擞的安妮,随着海伦奔波,日渐感觉力不从心。1920年,她向海伦说:“这一次演讲我没有办法踉你一起去了,请另外再找一个人去吧!”


海伦。凯勒的老师渐渐老去,如今她的双眼也失明了。


“再开一次刀吧!”安妮自忖。她去找医生,医生和蔼地告诉她:“请不要伤心,以往你用眼睛过度,该让眼睛休息的时候,你没有休息,为海伦拚命地读那么多书,现在恐怕要付出代价了。好在你受过盲人教育,你那突出的盲文知识就够你读个心满意足了。”


安妮心如刀割。“好个心满意足!我痛恨盲文,我不能接受,我要眼睛。”


这一次,安妮的努力徒劳失败。垂暮老境,安妮的两眼完全失去了光明。


为了海伦,安妮尽量提起精神。悦已悦人,她向朋友诉说:“这些日子以来,欢笑是一件多么痛苦的事,我真痛恨这个老朽无用的身体。我心里想的是步履自如、骑马涉水、熬夜不倦,能观看一切景象的安妮。莎莉文,事实上我却是骨架松垮、瞎眼、疲惫。我自欺、自瞒,已经没有能力再背负这一具老包袱了。


她的朋友劝道:“安妮,您怎么可以这样呢!您不能离开我们。海伦不能没有您。”她斩钉截铁地说:“果真如此的话,我的努力将全盘失败。”她毕生献身于帮助海伦。凯勒脱离枷锁,追寻心性的独立、自由、返朴归真,海伦岂可执着不放,眷念依赖老师。


1936年10月19日,安妮。莎莉文与世长辞。


她留下海伦独自面对现实,海伦得自己调度身、心、语、意和生活起居,老师不再随侧关照了。海伦几次想放弃孤军奋斗,每当懈怠、沮丧时,有一个柔声的告诫就会提醒她:“海伦,老师可不喜欢你这种样子。”


慈祥的耳语支撑着海伦忍受痛苦,一点一滴慢慢重建她的意愿,修整她的生活目标,辛勤地工作。她开怀欢笑,珍惜生命奥妙的秉赋。她耕耘不辍,点燃闪烁的生命火炬,照亮残障者的灯塔。


安妮。莎莉文没有白费心血,她培育了20世纪不朽的奇葩海伦。凯勒。


我们大家都读过这样一些扣人心弦的故事,里面的主人公只有一点有限的时间可以活了,有时长达一年,有时短到只有24小时。然而,我们总是能很感动地发现,这些注定要灭亡的人是如何想办法度过他最后的几天或最后的几小时。当然,我说的是有所选择的自由人,而不是活动范围受到限制的被判刑的罪犯。


这类故事使人们思索,很想知道我们在同样的境况下将会怎么办。我们作为必死的生物,处在这最后几小时内,会充满一些什么样的遭遇、什么样的感受、什么样的联想呢?我们回顾往事,会找到哪些幸福、哪些遗憾呢?


有时我认为,如果我们像明天就会死去那样去生活,才是最好的规则。这样一种态度可以尖锐地强调生命的价值。我们每天都应该怀着友善、朝气和渴望去生活,但是,当时间在我们前面日复一日,月复一月,年复一年地不断延伸开去,这些品质常常就会丧失。、当然,也有那些愿意把“吃吧,喝吧,及时行乐吧”作为座右铭的人,然而大多数人却为死神的来临所折磨。


在许多故事中,命运已定的主人公通常在最后一分钟,由于遭遇好运而得到拯救,然而他的价值观念几乎总是改变了。他更加领悟了生命及其永恒的精神价值的意义。常常可以看到,那些活在或者曾经活在死亡阴影中的人们,对他们所做的每件事情都赋予了一种醇美香甜之感。


然而,我们大多数人都把人生视为当然。我们知道有一天我们必得死去,但我们总是把那一天想得极其遥远。我们处于精神活泼、身体轻快的健康状态,死亡简直是不可想像的,我们难得想到它。日子伸延到无穷无尽的远景之中,所以,我们总是做些无价值的工作,几乎意识不到我们对生活的懒洋洋的态度。


我担心,我们全部的天赋和感官都有同样的懒惰的特征。只有聋人才珍惜听觉,只有盲人才体会重见天日的种种幸福。这种看法特别适用于那些成年后失去视觉和听觉的人。但是,那些在视觉或听觉上没有蒙受损害的人,却很少能够充分地利用这些可贵的感官。他们的眼睛和耳朵模模糊糊地吸收了一切景色和声音,他们并不专心也很少珍惜它们。我们并不感激我们的所有,直到我们丧失了它;我们意识不到我们的健康,直到我们生了病——自古以来,莫不如此。


我常想,如果每个人在他的初识阶段患过几天盲聋症,这将是一种幸福。黑暗会使他更珍惜视觉;哑默会教导他更喜慕声音。我时常测验我那些有视觉的朋友,看他们究竟看见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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