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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普罗旺斯的一年》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英)彼得·梅尔 | 发布时间: 934天前 | 21961 次浏览 | 分享到:


结果什么也没有发生。我原本以为酒会灼伤我的舌头,甚至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大不了让它永久性地破坏我的味觉器官吧。结果证明,这是一只魔术杯,而我喝下的只是空气。这是我成年以来第一次因为少喝一杯酒而深感宽慰。旁观的人们笑声停歇之后,真正的劝酒再次构成威胁。好在主人家的猫咪及时伸出了援助之爪。为了追赶一只飞蛾,她从位于大衣柜顶端的总指挥部一跃而下,跌落在餐桌上的咖啡杯和酒瓶之间,一时间搞得杯盘狼藉。这显然是起身告辞的适当时机。我们腆着肚皮漫步回家,居然忘了天气的寒冷。回到家已无力说话,倒在床上便沉沉睡去。


美食家传统


就算依普罗旺斯标准,这样的一餐也绝非寻常家宴。在土地上工作的人们通常中午饭吃得比较丰盛,晚餐则简单朴素。这种习惯健康又合理,但我们却做不到。我们觉得丰盛的午餐只会让晚餐的胃口更好。不过,这一定与我们住在盛产美味食品、居民精通饮食的地方脱不了关系。就拿肉贩来说吧,光卖肉给你他是不会满足的。尽管排队等着买肉的人很多,他仍会长篇大论地告诉你,这肉要怎么调理、上桌时用什么餐具,搭配哪些食物和饮料等等。


第一次遇到这情况,是我们上艾普镇去买小牛肉,准备炖一锅普罗旺斯式肉汤。有人指点我们去旧城区找一位肉店老板。据说他是个大行家,做事既认真又可靠。他的店面很小,他和老板娘却长得牛高马大,我们四个人已经足以把他的小店挤得满满当当。他专注地听我们说明想做的这道名菜;我的感觉是,他好像已经听说我们的打算了。


老板义愤填膺般地摸出一把大刀来,开始使劲地磨,这使我们不由自主地吓得倒退了一步。他说,我们算是问对人了,站在我们面前的,是堪称本地区炖肉汤的第一高手。我们注意到,他说这话的时候,老板娘在旁边仰慕地不住点着头。为什么这么说呢?老板一边在我们眼前挥舞着那25公分宽的利器,一边解释说,他本人曾就这道菜的做法专门写过一本书,书中详尽介绍了基本烹饪技巧之外的20种其他方法。老板娘再次不住地点头,像是位首席外科医生身旁的资深护士,在手术前满怀崇敬地将刀递给医生进行检查。


我们敬佩不已的样子一定赢得了老板的赞许和动力,因为他接着就切下了一大块小牛肉抛在案板上,语气也变得更加权威起来。他麻利地把肉仔细切成小方块,另装了一袋子切碎的草药,还告诉我们到哪儿去买最好的辣椒,并一再强调辣椒要四根绿的配一根红的,这样做出的菜才有美感。最后,他又把菜的做法复述了两遍,直到确定我们不会犯下愚蠢的错误,这才满意地和我们点头作别。


普罗旺斯的美食家遍地都是,而独到的烹调技艺往往来自最意想不到的人士。我们已经慢慢习惯了一个事实,那就是:法国人对食物的热情,就像某些其他国家的人对体育和政治无比热心一样。话虽如此,当我们听到擦地板的巴诺先生头头是道地评论三星级餐厅时,仍不免大吃一惊。巴诺每天来为我们清洗石质的地板,我们从一开始就看得出他是那种对自己的口腹之宜决不草率从事的人物。每天中午准十二点,他都会换下工作服,到附近一家餐厅去消磨两个小时。


据他评断,这家餐厅的菜还不坏,但是,当然比不上雷伯镇(les baux)的博马奈餐厅。博马奈餐厅经《米其林餐饮指南》(guide michelin――1 法国著名餐饮旅游指南数,分为绿色和红色指南两大系统,绿色的主要是景点介绍,红色的以餐厅和旅馆为主。)评定为三星级,在戈米氏指南(gault-millau guide)的20级评分表中则列为17级。据说,在那儿,他吃过真正鲜美异常的鲈鱼。不过,合奈(roanne)的特鲁瓦(troisgros)餐厅菜色更佳,只不过位于火车站对面,房屋建筑不如博马奈美观。特鲁瓦被《米其林餐饮指南》评定为三星级,被戈米氏评为19.5级。 就这样,巴诺一面跪在地上刷洗地板,一面向我们评价了法国最昂贵的五到六家餐厅,所有的餐厅都是他每年外出旅行时亲身造访过的。


他也到过英国,在利物浦的一家酒店里吃过烤羊肉。那肉色灰灰暗暗,吃起来非但不够火候,甚至连一点味道也没有。当然啦,他深表同情地说,大家都知道英国人宰羊要宰两次:第一次屠宰时夺去生命,第二次则是烹任时夺去滋味了。我见自己国家的烹调术遭到如此侮辱,大感脸上无光,只好悄悄退出,留下他在洗洗刷刷中梦想着下次旅行和饮食的目的地。


隐居的猎人


天气仍然寒冷。但在刺骨的寒意中,夜晚星光格外灿烂,日出的景象更是美不胜收。这天清晨,太阳显得异常地低沉和硕大。迎着晨曦走去,远山近树不是一片耀眼的明亮便是阴影朦胧。狗儿们遥遥跑在我的前方,听到它们的叫声后,要过上好一阵子才能看见引起它们吠叫的原因。


树林里有一处地层下陷,状似深碗。上百年前,曾有个不明状况的农夫在里面盖了一座 房子,由于四周林木葱茏,房子总是阴阴暗暗的。我多次路过这里,总是见到门窗紧闭,惟一有人居住的迹象仅是烟囱里偶尔升腾出来的烟雾。屋外的院子里,总有两只大狼狗和一只黑色杂种狗在那里徘徊、咆哮,揪扯着锁链,要阻止任何人或动物经过。这几条狗恶名昭彰,有一只曾经挣脱索链,把安德烈老爹的腿咬开了一条大口子。我们自家的狗儿,在温驯的小猫面前神气十足,而一旦面对那些不怀好意的利齿,便明智地选择了退避三舍的战略。久而久之,它们养成了绕道而行的习惯,选择了屋旁一条陡峭的小山坡作为行军路线。现在,它们就站在那条陡坡的顶端,神经紧张地狂吠着。那是一种犬类在熟悉的领地遭遇不速之客时才会发出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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