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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雪国》
来源: | 作者:川端康成 | 发布时间: 880天前 | 15274 次浏览 | 分享到:


    村里的孩子正在田间滑雪。 


    一走进村里的街道,就听到从屋檐滴落下来的轻轻的滴水声。 


    檐前的小冰柱闪着可爱的亮光。 


    一个从浴池回来的女人,仰头望着在屋顶扫雪的汉子说:“喂,请你顺便扫一扫我们的屋顶好吗?” 


    女人感到有点晃眼,用湿手巾揩了揩额头。她大概是个女侍,趁着滑雪季节早早赶来的吧。隔壁是一家茶馆,玻璃窗上的彩色画已经陈旧不堪,屋顶也倾斜了。 


    一般人家的屋顶都葺上细木板,铺上石子。那些圆圆的石子,只有阳光照到的一面,在雪中露出黑糊糊的表层。那不是潮湿的颜色,而是久经风雪剥蚀,像墨一般黑。一排排低矮的房子静静地伏卧在大地上,给人这样的感觉:家家户户好像那些石子一样。真是一派北国的风光。 


    一群孩子将小沟里的冰块抱起来扔在路上,嬉戏打闹。大概是冰块碎裂飞溅起来的时候发出闪光非常有趣吧。站在阳光底下,觉得那些冰块厚得令人难以置信。岛村继续看了好一阵子。 


    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独自靠在石墙上打毛线。她穿着雪裤,还穿上高齿木屐,却没有穿袜子,可以看得见在冻红了的赤脚板上长着的冻疮。坐在旁边柴标上的一个约莫三岁的小女孩,心不在焉地拿着毛线团。从小女孩这边牵到大女孩那边的一根灰色旧毛线,发出了柔和的光。 


    从相隔七八家的一所滑雪板工厂传来了刨木的声音。另一边的屋檐下,有五六个艺妓站着聊天。那个女子可能也站在那里。直到今晨才从客栈女侍那里打听到她的艺名叫驹子。果然女子一本正经地瞧着他走过来。女子必定满脸通红,佯装若无其事的样子,岛村还没这么想,驹子已经连脖子都涨红了。她本可以背过脸去,但却窘得垂下了视线。而且,当他走近时,她慢慢地把脸移向他那边去。 


    岛村感到自己的脸颊好像也在发烧了,正要急步走过去,驹子却立刻追赶上来。 


    “到这种地方,真难为情啊!” 


    “要说难为情,我才难为情呢!你们那么一大堆人,吓得我不敢过去。你们经常是这样的吗?” 


    “是啊,过了晌午饭常常是这样。” 


    “你这样红着脸,嘎达嘎达地追上来,不是更难为情吗?” 


    “那倒无所谓。” 


    驹子断然说过之后,脸颊又飞红起来,就地停下脚步,攀住路旁的柿子树。 


    “想请你到我家来坐坐,才跑过来的啊。” 


    “你家就在这里吗?” 


    “嗯。” 


    “要是让我看看日记,去坐坐也不妨。” 


    “我要把那些东西烧掉再死。” 


    “可是,你家里不是有病人吗?” 


    “哦?你了解得这么详细呀!” 


    “昨晚你不也到车站去接了吗,是不是披着一件深蓝色斗篷?我也是乘那趟火车来的,就坐在病人的附近。那位姑娘侍候病人真认真,真亲切啊。是他的妻子吧?是从这里去接,还是从东京来的?简直像慈母一样,我看了很受感动啊!” 


    “这件事你昨晚为什么不告诉我?为什么不说一声?”驹子变了脸色。 


    “是他的妻子吧?” 


    但是,驹子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却又问道:“为什么昨晚不告诉我?你这个人真奇怪!” 


    岛村不喜欢女人家这样厉害。但是使她这么厉害的,倒不是岛村或是驹子本人有什么道理,这也许可以看作是驹子性格的一种表现吧。总之,在她这样反复追问之下,他好像觉得敲击中要害似的。今晨看见映着山上积雪的镜中的驹子时,岛村自然想起映在暮霭中的火车玻璃窗上的姑娘,但他为什么没把这件事告诉驹子呢? 


    “有病人也没关系,不会有人到我房间里来的。” 


    驹子说着,走进了低矮的石墙后面。 


    右边是覆盖着白雪的田野,左边沿着邻居的墙根种满了柿子树。房前像个花坛。正中央有个小荷花池,池中的冰块已经被捞到池边,红鲤在池里游来游去。房子也像柿子树干一样,枯朽不堪了。积雪斑斑的屋顶,木板已经陈腐,屋檐也歪七扭八了。 


    一进土间[过去日本式房子进门入口处为土地,叫作土间],觉得静悄悄,冷飕飕的,什么也看不见,岛村就被领着登上了梯子。这是名副其实的梯子。上面的房子也是名副其实的顶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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