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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艺妓回忆录》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阿瑟-高顿 | 发布时间: 822天前 | 19889 次浏览 | 分享到:


所幸的是,我不必回答,因为豆叶开口了。


“你说得很对,你的新手期确实是你生命中的一段艰难时光,初桃。当然啰,那是因为你比大多数人都要倒霉。”


“我想听听整个故事。”一个男客说。


“不怕刚加入我们的可怜的新手尴尬?”初桃说,“假如您保证听故事的时候不去想这个可怜的姑娘,我就讲。您一定要换一个假想对象。”


初桃真有几分鬼聪明。男人们或许本来并不会把这个故事和我扯在一起,但现在他们一定会认定故事与我有关了。


“让我们想一想,我刚才说到哪儿了?”初桃开讲了,“哦,对了。唔,我所说的那个新手……我已经不记得她的名字了,但我应该给她取一个名字,以免你们把她和这个可怜的姑娘混为一谈。告诉我,小新手……你叫什么名字?”


“小百合,夫人。”我说。由于紧张,我觉得脸烫得要命,假如我的妆面就此融化并开始滴到我的大腿上,我也不会惊讶。


“小百合。多么可爱的名字!虽然不怎么适合你。那么,让我们把故事里的新手叫作‘大百合’吧。事情是这样的,一天我和大百合一起走在四条街上当时风很大,可怜的大百合没有多少穿和服的经验,她同一片树叶一样轻,而和服的袖子却犹如风帆。当我们正要穿马路时,她消失了,我听到身后传来一个很轻的声音,‘啊……啊,’音量非常弱……我转过身,发现可怜的大百合被风刮到后面去了,离我足有一个街区,她挥动着手脚,就像一只仰面朝天的臭虫。我笑得几乎快绷断了自己的宽腰带,但接着突然之间,她从路缘上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到一个交通繁忙的路口,正好一辆汽车飞驶过来,谢天谢地,她被风吹到了发动机罩上!她的腿飞起来……如果你在脑子里描绘出这副画面,风正好吹起她的和服。于是……好了,接下去发生的事情就无须我多说了。”


“你一定要说啊!”一位男客说。


“您难道一点儿想像力都没有吗?”她答道,“风吹起和服露出了她的屁股。她不想让每个人都看到她的裸体,所以为了保持她的端庄,她翻了一个身,不料双腿不听使唤朝两个方向撇去,她的私处压在挡风玻璃上,正对着司机的脸……”


当然,男人们此时都已经歇斯底里了,包括那位总管在内,他把清酒杯在桌面上敲得像开机关枪一样,并喊道:“为什么我从来没有碰到过这等好事?”


“不过说真的,总管先生,”初桃说,“那女孩只是个新手!其实司机看不到什么的。我是说,您能想像隔着桌子看见这个女孩的私处吗?”当然,她是在说我。“大概她和一个小孩子没什么区别!”


“女孩子有时十一岁就开始长毛了。”一位男客说。


“你几岁了,小百合小姐?”初桃问我。


“我十四岁,夫人。”我尽可能礼貌地告诉她说,“但我是一个成熟的十四岁姑娘。”


男人们喜欢听我这么说,初桃的笑容变得有点僵硬。


“十四岁?”她说,“很好!当然,你是不会有毛的……”


“哦,我有毛的。还很多呢!”我伸出一只手拍拍自己脑袋上的头发。


我猜大家一定觉得我这么做非常聪明,尽管对我而言这个举动算不上什么。男人们笑得比听初桃讲故事时更厉害了。初桃也跟着大笑,我估计这纯粹是因为她不想让人觉得她反倒成了笑料。


哄笑声平息下来之后,豆叶和我便离开了,可不等我们关上身后的房门,就听见初桃也在告辞。她和南瓜跟着我们下了楼。


那天晚上洗完澡卸完妆后,我正站在门厅回答阿姨对我这一天的询问,初桃从街上回来了,通常她不会这么早回来,但一看到她的脸,我就明白收拾我是她回来的唯一目的。她在我面前只站了一小会儿,便伸手扇了我一记耳光。在她的手掴到我以前,我瞥见她紧咬着的牙齿就像两串珍珠。


我惊呆了,不记得之后紧接着发生了什么。不过,阿姨和初桃一定是吵了起来,因为我听见初桃说:“如果这个姑娘再次当众让我难堪,我会很高兴再扇她一记耳光!”


“我怎么让您难堪了?”我问她。


“你心里很明白我当时指的是什么‘毛’,但你却把我弄得像个傻瓜。我欠你一份情,小千代。我一定会很快还你的,我发誓。”


  


后来我和豆叶在祇园里转悠时,总小心提防着初桃。一天晚上,我们参加的宴会是由京都大学的校长举办的。到了那儿不久,就听见门被拉开了,我以为是女仆进来送清酒,不料走廊里却跪着初桃和南瓜。


“噢,老天!”我听见豆叶问她正在招待的客人,“您的手表准时吗?”


“非常准时,”他说,“我每天下午都根据火车站的大钟调校手表。”


“恐怕小百合和我不得不失礼地告辞了。我们本该半小时前就赶到另一个地方的!”


说完这话,我们在初桃和南瓜进门的那一刻起身溜出了宴会。我们往茶屋外走的路上,豆叶把我拉进一间空着的榻榻米房。 


“你今天的早些时候跟那个恶婆娘说什么了?”豆叶问我。


“什么也没说,夫人!”


“那她怎么会在这里找到我们?”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们会来这里。”我说,“我怎么可能告诉她。”


“我的女仆知道我的约会安排,可是我无法想像……好吧,我们去一个几乎没人知道的宴会。名贺照辰上星期刚被任命为东京爱乐乐团的新指挥。他今天下午来城里好让每个人都有机会去崇拜他。我不是太想去他的宴会,不过……至少初桃不会出现在那里。”


我们穿过四条街,转入一条弥漫着清酒和烤红薯味的小巷。在我们头顶上方,有淅淅沥沥的笑声从二楼很亮的窗户里洒下来。进了茶屋,一名年轻的女仆把我们领到二楼的一个房间,那位指挥坐在里面,他和豆叶聊了一会儿,不久就要求她跳一支舞。女仆刚拿来一把三味线交到一名艺伎的手上——豆叶甚至还没有摆好姿势——门就被拉开了,然后……又是初桃和南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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