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

密码

安全问题

注册 忘记密码?
  • 为赛事评奖做准备,网站测试开启文章评论功能,请大家阳光交流,不吝赐教!评论需要登录账号,没有账号点击注册。
边塞艺苑
《艺妓回忆录》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阿瑟-高顿 | 发布时间: 817天前 | 19698 次浏览 | 分享到:


“哦,会长,她病了。”豆叶说。


“你什么意思?她不能来了吗?”


“是啊,不能来了,”豆叶说,“这是好事,要知道她得了流感。”


豆叶回头继续说话。我看见会长瞧了眼手表,用还没有完全镇静下来的声音说:“豆叶,请你原谅。今晚我不太舒服。”


会长拉上滑门时,延说了句好笑的话,大家都大笑起来。但我却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想法。我在舞蹈中着力表现的是情人不在身边的痛苦,我自己自然是忧伤难过,但竟也让会长难过了。有没有可能他正想着南瓜呢?毕竟,她也是不在场的人啊。我没法设想他是为了南瓜生病这种事情而泪水盈眶,但或许我激起他心底某些更为深沉复杂的情感。我所知道的是,我跳完舞后,会长就问起南瓜,听说她病了就离开。如果我发现会长对豆叶有感情,我一点也不会奇怪,但南瓜?会长怎么可能喜欢这样一个……缺乏品味的人?


也许任何有点常识的女人,到了这般地步也该放弃希望了。有段时间,我每天都去找算命先生算命,查黄历也比平时更仔细,想要找出一些迹象来说明我的确应该向我无法逃避的命定屈服。当然,我们日本人生活在一个希望破灭的时代,如果我也和其他许多人一样慢慢绝望,也是意料之中的。但另一方面,很多人相信这个国家终有一日会复兴,但如果我们一直生活在瓦砾堆中,这是绝无可能的。每当我在报纸上读到一家小店,比方说,一家战前生产自行车零部件的厂家,如今重新开业,似乎战争从未发生一样,我就对自己说,如果整个国家能从黑暗的低谷里重生,那么,我也完全可以从我黑暗的低谷里重生。


从三月开始直到春末,豆叶和我都忙于准备“古都之舞”。碰巧,会长和延这几个月来忙得不可开交,只带大臣来了两次祇园。后来六月的一天,我得知当晚岩村电器公司请我去一力亭茶屋。我到的时候,只有延和大臣在。而且他们看起来又很不高兴。我们没说几句话,延就把大臣送走了。他转回来,生了半天闷气,才开口。


“小百合,我们认识当然很久了。大概……十五年了吧!对吗?”他说,“不,别回答。我有件事要说给你听,这话我早就想告诉你,现在是时候了。我希望你听仔细了,因为我只说一遍。事情是这样:我不太喜欢艺伎,这个你大概知道的。但我总觉得你,小百合,和其他艺伎不大一样。”


我等着他说下去。


“我已经等了几年。我已经等过了你和将军的胡闹。每次我想到他和你……好吧,我连想都不愿想。说到这个蠢大臣,真是再糟糕也没有了。他知道自己无法当你旦那,他就像一堆尘土似的坐了很久,后来说:‘我以为你说过我能当小百合的旦那。’唔,我可没这么说过!‘我们已经尽力了,大臣,但是还是没办法。’我对他说。接着他说:‘你不能只安排一次吗?’我问:‘安排一次什么?安排一次你做小百合的旦那?您是说,只一个晚上?’他点了点头!好,我说,‘大臣,您听我说!到茶屋女主人那边去要求让您这样的人来当小百合这样的女人的旦那,已经够为难了。我这样做是因为我知道这不可能。但要是您想……’”


“您没有这么说!”


“我当然这么说了。我说:‘但如果您想我会替您安排,哪怕是四分之一秒……您凭什么要她?再说,她不是我的东西,可以随便送人,是不是?想想我去跟她说这种事!’”


“延先生,我希望大臣没有怪罪,要知道他为岩村电器公司做的事。” 


“等一等,不要以为我没有心存感激。大臣帮助我们是因为这是他的责任,这几个月来,我招待他这么周全,而且以后还会继续招待他。但这并不是说我会放弃已经等了十多年的东西,而去让给他!如果我如他要求的那样来问你,你怎么说?难道你会说:‘好啊,延先生,我为您做这件事’?”


“好了……我该怎么回答这种问题?”


“简单。只要告诉我你绝不会做这种事。”


“但是延先生,我欠你这么多……如果您请求我,我是不能轻易拒绝的。”


“嚯,这可新鲜!小百合,难道是你变了吗?还是这本来就是你的一个方面,而我一直不知道?”


“我一直认为延先生过于抬举我了……”


“我不会看错人。如果你不是我想的那种女人,那这个世界也不是我想的那样。你是说,你能够考虑把自己献给大臣那种人?难道你感觉不到这世上有对错好坏之分吗?还是你在祇园里呆的时间太长了?”


“天哪,延先生……我很多年没见你这么愤怒……”


这句话必然是说错了,因为延的脸一下子就气得通红。他用一只手抓起玻璃杯,狠狠地砸了下去,杯子碎了,冰块洒了一桌。延翻过手来,掌上有道血痕。


“啊,延先生!”


“回答我!”


“我现在没法想这个问题……求您,我要去拿点东西来给您止血……”


“不管是谁要你做,你都会把自己交给大臣吗?如果你是个会做这种事的女人,我要你马上离开这屋子,再也不要和我说话!”


我不明白今晚的情势怎会急转而下,但我非常清楚,我只能给出一个答案。我急着去找块布头来给他包扎,他的血已经滴到桌上了。但他逼视着我,我不敢动。


“我绝不会做这种事。”我说。


我以为这句话能让他平静下来,不料过了一段长长的、可怕的时间,他还是盯着我,最后终于叹口气。


“下次,不要等我弄伤了自己再说话。”


我冲出去找女主人。她带着几个女仆过来,拿来一碗水,还有毛巾。延不让她请医生,而且说实在的,伤口也没有我想得那么厉害。女主人离开后,延奇怪地陷入了沉默。我试着打开话题,但他表示没有兴趣。

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