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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马亚一家》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弗朗西斯·斯科特·基·菲茨杰拉德 | 发布时间: 821天前 | 32537 次浏览 | 分享到:


阿丰苏想把他送到科英布拉去。但是那位可怜的夫人一听说要把她和她的彼得罗分开,就跪倒在阿丰苏面前,颤抖着求情。他看到那双恳求的双手,那苍白如蜡的脸上流淌的泪水,自然就让了步。孩子继续留在本菲卡,在穿号衣的仆人的保护下骑马嬉戏,同时也开始到里斯本的酒馆去喝酒..以后,他逐渐显露出了谈情说爱的才能,十九岁就有了个私生子。


阿羊苏?达?马亚自我安慰地想,尽管孩子被娇宠得过分了,但也还有许多好品德。他聪明伶俐,象马亚家族的人一样勇敢。前不久,他独自一人用鞭子抽散了三个持长棍的乡下孩子,因为他们骂他是“废物”。


妈妈怀着虔诚信女的恐惧在痛苦中死去了。死前折腾了好几天,因为害怕入地狱。当时,彼得罗悲痛欲绝,歇斯底里地许愿说,如果能使妈妈复活,他将在天井的石板上睡一年。棺木抬走了,神父也回去了,他却沉浸在极度的悲痛之中。没有眼泪,麻木不仁,好象并不想摆脱这种心境;他象做虔诚的忏悔一样,趴在床上。几个月过去了,他的哀痛依然那样深沉,过度的悲伤已经使他心神恍惚。他每天迈着僧人的步伐,去妈妈的墓地瞻仰。阿丰苏,达?马亚看到自己的儿子,自己的继承人,变得如此状态,开始感到绝望了..这场极度而病态的悲伤总算过去了,紧接着是一段放纵挥霍、庸俗浪荡的生活。彼得罗天天醉生梦死地混迹于妓院和酒吧,想以此排遣对母亲的怀念,但是,在他那不稳定的性格中,突然出现的这种一度闹得天翻地覆的发狂的热情,也很快就熄灭了。


一年来,他在喧闹的麻莱咖啡馆中胡混,观看精彩的斗牛表演,拚命地骑马嬉戏,在圣卡洛斯剧院哄嘘歌剧明星。但是一年过后,他的那种神经忧郁症的危象又开始出现,他又变得终日沉默寡言,心境凄凉。在家里,他懒洋洋地从一个厅转到另一个厅,或显趴在庭院的树下,象是掉进了苦难的深渊。就在这个期间,他也变成了一个虔诚的宗教信徒,总是阅读圣书,供奉圣礼。从前,这种突如其来的精神打击,往往使一些弱者进了修道院。


这种状况使阿丰苏极为痛苦。他宁愿听说儿子清晨从里斯本喝得烂醉回来,也不愿看到儿子夹着祈祷书,老气横秋地朝本菲卡教堂走去。


现在,有个念头时时折磨着他,那就是,他发现彼得罗的长相很象他妻子祖父辈的一位鲁纳家的长者,本菲卡大院还有他一张画像。那是个非同寻常的人,家里人总用他的名字来吓唬孩子们,后来他疯了,认定自己是犹大,吊死在一棵无花果树上..但是,有一天,这种过度的忧伤与危象忽然消失,彼得罗?达?马亚恋爱了!一种罗密欧式的爱情。那是在一次命中注定失魂似的互送秋波中猛然爆发的爱情,一种使人为之倾倒的感情,犹如一场飓风,能够摧毁意志、理性和人的自尊,是一种把人硬推向无底深渊的感情。


一天下午,正在麻莱咖啡馆里的彼得罗看见一辆蓝色的四轮马车停在勒娃兰太太时装店门前,车上有位戴白帽子的老人和一位裹着开士米披肩的金发女郎。


老人个子不高,挺壮实,留着修剪整齐的灰白胡须,一张古代海员黝黑的脸,一副笨拙的相貌,他倚着仆人晃晃悠悠地从车上下来,好象患有关节炎,拖着一只腿进了时装店,而她,则慢慢地回过头来,瞟了一眼麻莱咖啡馆。


她戴着顶黑帽子,帽檐装饰着玫瑰花骨朵。她的金发略带褐色,在她那古典式的不高的额前微呈波浪。那双明亮迷人的眼睛照得她的面容整个生辉,而寒冷却使得她那大理石般的皮肤愈加沽白。她那雕塑般的身段,那被披肩遮住的优美的肩膀与手臂,此时此刻在彼得罗看来好象无比神圣,超凡脱俗。


他不认识她。但是,站在柜台另一头无聊地吸着烟的那个身材瘦长,留着黑胡子,穿了身黑衣服的小伙子,看出了彼得罗强烈的欲望,注意到了他紧盯着马车顺着施亚都大街跑去时的那种心神不定而炽热的目光。小伙子走过来,抓住他的胳膊,凑近他的耳朵压低嗓门轻声说:“彼得罗,想要我告诉你她的名字吗?名字,家世,年龄,还有她的为人?那就请你的阿连卡老弟喝一瓶香槟,你老弟阿连卡都快渴死了。”


香槟来了。阿连卡用纤细的手指理了理卷曲的头发,摸了摸胡子,拉了拉袖口,然后把身子往柜台上一靠,说道:“那是个金光灿灿的秋天的傍晚..”“安得烈,”彼得罗召呼侍者,一面用手指敲打着大理石的桌面,“把香槟拿走!”


阿连卡学着演员埃庇法纽的样子,叫嚷起来:“什么!我的嘴唇还没沾湿呢!”


于是,香槟又放了下来。但是,这位朋友阿连卡,忘了自己是《黎明之声》那首诗的作者,竟以天主教的语言和求实的语气讲起了蓝色马车里的人们..“给你讲,我的彼得罗,给你讲!”


那是两年前,正是彼得罗失去母亲的时候,一天上午,蒙弗特那个老家伙,就乘坐着那辆马车,身边坐着他这位漂亮的女儿,一大早就在里斯本的大街上跑来跑去。谁也不认识他们。父女俩在亚罗友斯区租了瓦加斯小别墅的二层楼住下。而这位姑娘就开始在圣卡洛斯剧院出没;在那里激起了人们一种感觉,阿连卡说,是一种使人们血压升高心脏发跳的感觉!她虽说还是个未婚女子,可却总是象在夜晚的盛会上那样,穿着袒胸露臂的夜礼服,满身珠光宝气。当她迈着女神般的步伐,拖着长长的裙裾走过大厅时,人们惊愕地向她躬身致意,为这位光彩夺目的女郎倾倒了。她的父亲从来不把手臂伸给她,而是在她后面,象总管似的跟着。他紧紧地系着一个白色的大领结,在那个金光灿灿的女儿的衬托下,显得更加黝黑,更象个海员。他手里总拿着眼镜,一本小书,一袋糖果,还有扇子和他自己用的雨伞,那样子畏畏缩缩,简直有点战战兢兢。当她在包厢里看戏,灯光照到她那象牙似的洁白脖颈和金黄色的发辫时,人们才真正感到她是一幅文艺复兴时期杰作的化身,一幅提香①的代表作..他,阿连卡在第一次看见她的那个晚上,简直要惊呼起来,他指了指她,又指了指其他的皮肤黝黑的太太小姐们说:①提香(1177— 1570),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名画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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