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两家政权都对“后爱因斯坦”的物理学大感不安。纳粹斥其为“犹太”邪说,苏联思想理论家则将其归之于不够“唯物”(materialists)——这个字眼,在此是根据列宁的定义而论——不过在实际上,双方却对此容忍,因为作为一个现代国家,绝对少不了标准的“后爱因斯坦”物理学家。不过国家社会主义却将犹太人和各种反对派扫地出门,不但使它自己尽失欧洲的物理天才,同时也等于一举毁灭了20世纪初期德国科学原有的优越地位。1900-1933年间,66个诺贝尔物理和化学奖中,有25个落在德国;但是1933年以来,德国得奖率却不及十分之一。德俄两政权与生物科学也不搭调。纳粹德国的种族主义政治,吓坏了严肃的遗传学家,第一次世界大战后纷纷与其保持距离,不愿与任何培选人类基因的政策搭上关系,主要是被种族主义者对优生学的狂热激情所吓阻(这项政策,还包括消灭掉在优胜劣败法则之下的“不适者”)。不过悲哀的是,我们得承认,当时在德国生物学和医学界中,确也有许多人相当支持纳粹的种族主义政策(proctor,1988)。至于斯大林治下的苏联政权,则基于意识形态理由,与遗传学格格不入。因为其国家政策所致力的原则主张,只要付出足够努力,“任何”改变均可达到。可是科学却不以为然,指出不论就总体的进化而言,或特定的农业而论,这都是不可能的结果。至于在其他情况之下,两大派进化论生物学家之间的争议,则得靠讨论会和实验室才能解决——一派追随达尔文,认为遗传特质由天生基因决定;另一派则师法拉马克(lamarck),主张遗传物质是后天产生,在生物一生中获得并演化完成——事实上,在大多数科学家的眼中,此事已经尘埃落定,胜方属达尔文派。不论别的,单就找不到自后天取得遗传物质的满意证据,就可以决定答案了。但是在斯大林的治下,一位偏激的非主流生物学家李森科(trofim denisovichlysenko,1898-1976),曾以拉马克式的主张,赢得政治当局的支持。他认为若根据拉马克的程序,缩短一般旧式生产和饲养过程,农业生产将可大增。在当时那种时候,与当局唱反调自然是极为不智之举;苏联最负盛名的遗传学家,院士瓦维洛夫(nikolai ivanovich vavilov,1885-1943),就因为不同意李森科的谬论(其他的苏联正派遗传学家也对李森科不以为然),病死劳改营中。不过苏联生物学致力驳斥遗传学说,根据外面世界的了解,是二战后才成为全体遵行的官方立场,并至少一直延续到斯大林死后才告终止。像这一类无理性的政策,对苏联科学戕害之大,自是后患无穷。
德国纳粹与苏联两大政权,虽然在许多方面截然不同,却有一种共同信仰,认为它的公民都赞同一个“真正的信条”,只不过这个信条不是天定神喻,而是由世俗的政治——意识权威裁定。因此,众多社会对科学同有的不安感觉,在此终于找到正式的官方口径——这里不像其他国家,后者在19世纪漫长的时期中,都已学得一门功课,就是民众的个人信念茫不可知。事实上正统宗教式世俗政权的崛起,正如我们在前所见(见第四和第十三章),原是大灾难时期的副产品,寿命并不久长。无论如何,硬要把科学塞进意识形态的紧身衣内,根本就有违效果,如果还真的认真去实行,其结果可想而知(如苏联乱搞其生物的做法)。就算放手让科学自由,却坚持意识至上,其现象也可笑至极(如德俄的物理界)。进入20世纪后期,官方再度对科学理论施加条件的作风,则由以宗教原教旨主义为基础的政权接手。但是这些人与科学之间格格不入的不安感觉,却一直持续着,更何况科学本身一日千里,越来越不可思议和不可确定。不过要到20世纪下半时期,这种心理才转由基于对科学实际效应的恐惧所促成。
诚然,科学家自己比谁都清楚,也比谁都早知道,他们的发现可能带来不测后果。自从第一颗原子弹实际使用以来,某些科学家便向他们的政府首脑提出警告,要当心世界现在有了这个毁灭性的力量可供驱使。但是在科学与潜在灾祸之间划上等号,却是本世纪下半期才发展出的概念。其第一阶段——即核子大战的噩梦——属于1945年后超级大国对抗的时期。络二阶段,则属于70年代揭幕的危机时期,范围更为广泛。但是回到大灾难的时期,也许是由于世界经济增长的严重减速,人类还心安理得,大做其人定胜天的科学美梦。至少,如果最糟糕的情况真的发生了,人们也以为自然之力无穷,自有办法重新调整,适应人类闯下的祸事。而另一方面,当时唯一令科学家辗转难安之事,只是他们不知道自己的理论到底代表着什么意义。
第十八章 魔法师与徒弟:自然科学流派 2
2
“帝国的年代”中的某一时期,科学家们的发现发明,与基于感官经验(或想象)的“现实”之间的那个环节,忽然折断。而在科学与基于常识(或想象)的“逻辑”之间的环节,此时也同时断落。两项断裂,彼此强化,因为自然科学的进步,愈来愈倚重用纸笔写数学公式之人,而不靠实验室内诸公。20世纪,于是成为理论家指导实用师的世界,前者告诉后者应该找些什么,并且应该以其理论之名寻找。换句话说,这将是一个数学家的世界——不过根据作者得自权威的指点,只有分子生物学,由于其理论依然很少是例外。并非观察与实验降为次要,相反地,20世纪科技的仪器、技术,比起7世纪以来任何一个时期的改变都更巨大,其中有几项甚至因此获得科学界的最高荣誉——诺贝尔奖。即以一事为例,电子显微镜(electron microscope,1937)和射电望远镜(radio telescope,1957)的发明,便突破了历来光学显微镜放大的限制,使得人类可以更深入地近观分子甚至原子世界,远眺遥远宇宙苍穹。近几十年来,在电脑的协助之下,种种程序过程的自动化,以及愈加复杂的实验活动与计算,更使实验人员、观察人员,以及负责建立模型(model)的理论人员更上层楼。在某些领域,如天文学,仪器技术的进步更造成重大发现——有时却属无心栽柳的意外结果——并由此更进一步推动理论的创新。基本上,现代天体学(cosmology)便是由以下两大发现所促成:一是哈勃(hubble)根据银河系光谱(spectra of galaxies,1929)分析所做的观察结论:宇宙在不断扩张之中;一是彭齐亚斯(arno a.penzias)与威尔逊(wilson)于1965年发现了天体背影辐射(cosmic background radiation)——电波杂音(radionoise)。但是,对短促二十世纪的科学研究而言,虽然理论与实务依旧并重,指挥全局者却已是理论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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