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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契诃夫1880-1884年作品》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契诃夫 | 发布时间: 820天前 | 20743 次浏览 | 分享到:


这时候又有第四个人来插话,随后是第五个人,不久整个包厢里的人都在议论伊尔卡了。包厢里大约有十个人。……他们谈话的时候,伊尔卡坐在后台一个小房间里,象那样的房间在整个后台有许许多多。房间里满是香水、脂粉、灯用煤气的气味。这种房间同时有三个名字:化装室、会客室、某小姐的房间。……伊尔卡的房间最讲究。她坐在长沙发上,那上面蒙着鲜艳的、猩红的、晃眼的丝绒。她脚底下铺着花花绿绿的上等地毯。整个房间满是粉红色亮光,是从扣着玫瑰色灯罩的灯里射出来的。……伊尔卡面前站着一个青年男子,年纪二十五岁上下,相貌英俊,头发乌黑,穿一身干净的黑衣服。他是《费加罗报》记者安德烈·德·奥玛连。他由于职务而经常访问象布兰沙尔剧院之类的地方。他的名片使他不必买票而任意出入,这类地方也希望报纸记者把它们的丑闻登出来。……丑闻一 旦经《费加罗报》发表,就成了最好的广告。


安德烈·德·奥玛连站在伊尔卡面前,嘴里咬着唇髭和胡子,眼睛一刻也不放松那个俊俏的姑娘。


“不,安德烈,”伊尔卡用不流利的法国话说,“我不能做您的情人。……说什么也不行!您不用赌咒发誓,不用紧跟着我不放,也不用低声下气。……这都是白费!”


“那是为什么?”


“为什么?哈哈哈!您太天真了,安德烈。……反正,如果您遭到拒绝,那总是有原因的。……第一,您穷,而我已经对您说过一千次:我要价十万。……您有十万吗?”


“目前我连一百法郎都没有。……您听我说,伊尔卡。……要知道,您老是胡说。……为什么您这么无情地毁谤自己呢?”


“可要是我另外爱着一个人呢?”


“那么,这个人知道您爱他,而且他也爱您吗?”


“他知道,而且他也爱我。……”


“哼。……那他一定是畜生,才会让您到这个肥胖的布兰沙尔的剧院里来!”


“他不知道我在巴黎。您不要骂人,安德烈。……”伊尔卡站起来,在房间里走来走去。


“您,安德烈,”她说,“您不止一次说过,凡是我想办的事,您都准备替我办。……您不是说过这话吗?好,那么有件事您给我办一下。……请您设法叫那些给我捧场的人不要来纠缠我吧。……他们不容我消停。……他们有一百个,我呢,只是一个。您想想吧。……我得拒绝每个人。……难道我看见人家遭到我的拒绝而伤心,会觉得愉快吗?劳驾,您来想个办法。……我对这些献殷勤、提要求、表白爱情,简直腻味透了。”


“我会想出办法来,”奥玛连先生说,“我会安排得除我以外谁也不能来打搅您。……我算例外吧?”


伊尔卡否定地摇头。


安德烈脸色变白,眼睛跟踪着走来走去的伊尔卡,跪下来。


“可是要知道,我爱您啊,”他用恳求的声调说,“我爱您,伊尔卡!”


伊尔卡忽然惊叫一声。她手里摆弄着的圆形饰章,不知怎么一来,突然张开了。以前,尽管她使过不少力气,圆形饰章可就是打不开。冯·扎依尼茨把这个圆形饰章送给她的时候,忘记告诉她说,这个东西有秘密的开关。


“到底打开了!”伊尔卡叫道,脸上喜气洋洋。


现在她能看清这里面藏着什么东西了!也许,这个黄金的小首饰里嵌着他的照片吧?她希望看见那张高尚的、留着大黑胡子的脸,就赶紧跑到灯前,往饰章里看一眼,她的脸顿时惨白:她没看见生着大胡子的脸,却看见一张女人高傲的脸,露出尊严的笑容。伊尔卡认得那张脸!照片嵌在小金框里,金框上刻着:“捷莉扎·盖依连希特拉尔爱你。”


“原来是这样?!”


伊尔卡脸红了,把圆形饰章丢在一旁。


“原来是这样?!她爱他?哼。……好吧。……”伊尔卡倒在长沙发上,烦躁地扭动身子。


“她敢爱他?”她喃喃地说。“那可不成!安德烈!看在上帝面上!”


记者站起来,用手拍拍膝盖,走到她跟前。


“安德烈。……好,我会爱您,不过您得照着我的要求去办一件事。……”“不管您要求什么,我都去办!一千个要求都成,我亲爱的!”


“这以前我一直不愿意这样做,可是……现在迫不得已。


……我选中您做我的报仇人。……您以前总去过我的祖国吧?“


伊尔卡就扶住记者的肩膀,凑着他的耳朵,开始小声说话。她小声数说很久,讲得很热烈,两只手比划着。他在他的采访记事本上写下一些字。


“您肯办吗?”她问。


“肯。……我听您说过这些话以后,就恨她了。……”“那您马上就去。……”“可是,您怎么能知道我是否按您的委托办过了呢?”


“我相信您真心的保证,”伊尔卡说。


“现在轮到您了,伊尔卡,您也对我作出真心的保证,说您……不会欺骗我。”


伊尔卡踌躇一忽儿。当然啦!她不得不卑鄙地说谎,对这个忠心而诚实的人说谎,而且……生平第一次说谎。


“我作出保证就是,”她说。


记者吻一下她的手,走出去。过一个钟头,他坐上火车,第二天走出了法国国境。


伊尔卡把记者送走以后,走出化装室,来到休息室里,那儿放着几张小桌子。她脸色苍白,心神不定,忘记这天傍晚剧院已经对外宣布说她有病,却在各处房间里走来走去。她不愿意思索,然用极其可怕的、令人惊慌的思想却在她那发热的头脑里接连出现。她想到她的男爵爱着或者爱过那个女人,就心如刀绞。等她来到剧院的池座里,观众的目光就纷纷转到她身上来,转到布兰沙尔太太的包厢里,而刚才她还口口声声说伊尔卡病了,躺在床上呢。这时候在舞台上表演的“新人”忽然听见台下发出低语声、唿哨声、鼓掌声,就开始鞠躬,……其实观众并不是对她们喝采和鼓掌。……“上台去!唱匈牙利歌曲啊!”发狂般的观众叫起来。“上台去!伊尔卡!好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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