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买书,订杂志,在自己的房间里看这些书和杂志。到了晚上,躺在床上,她还在看书。等到过道里的钟敲了两下或者三下,她看书看得太阳穴胀痛,她就在床上坐起来,想心思。该干些什么好呢?上哪儿去好呢?这个该死的、纠缠不休的问题早就有许多现成的答案,可是实际上又一个都没有。
啊,为民众服务,减轻他们的痛苦,教育他们,那该是多么高尚,神圣,美妙啊!可是她薇拉不熟悉民众。该怎样接近他们呢?对她来说,民众是生疏的,没有趣味的,她受不了农民小木房里那种刺鼻的气味、酒馆里骂人的话、没洗脸的孩子们、农妇们唠叨疾病的话。要她在雪地上走一大段路,冻得浑身发僵,然后在密不通风的小木房里坐着,教那些她不喜欢的孩子们读书,不,那还不如死了的好!再说,你教农民的孩子们读书,可同时,姑姑达霞却收那些饭铺的租金,罚农民钱,这是多么荒唐!关于学校、乡村图书室,关于普及教育,议论有那么多,可是,如果所有这些熟识的工程师、工厂主、太太们不是假充善人,而是真的相信教育是必要的,他们就不会象现在这样每月发给教师十五个卢布,叫他们挨饿了。学校也罢,关于愚昧的议论也罢,仅仅是为了欺骗自己的良心罢了,因为他们拥有五千或者一万俄亩土地,却对民众漠不关心,那是可耻的。
太太们讲到医师涅沙波夫,总是说他心善,为工厂开办了一所学校。不错,他用工厂的旧砖头造学校,花了大约八百卢布,在学校的落成典礼上人们为他唱《长命百岁》歌,可是要他把股票献出来,他就未必肯,他脑子里也未必想到过农民跟他一样是人,也需要在大学里受教育,而不仅仅是在工厂这种简陋的学校里读书。
薇拉恼恨自己,也恼恨所有的人。她又拿起书来,想看下去,可是过一忽儿又坐起来,想心思。去做医师吗?可是要做医师,就得把拉丁语考及格,再者她对死尸和疾病有一种难于克制的厌恶感。要是能做机械工程师、法官、船长、科学家,干一种可以用出全部体力和脑力的工作,累得筋疲力尽,然后晚上酣畅地睡一觉,那就好了;要是能把自己的一生贡献给一种什么事业,使得自己成为一个有趣味的人,被有趣味的人所喜欢,而且爱上一个人,有自己的真正的家庭,那就好了。……可是该怎么做呢?从哪件事做起呢?
有一回 ,在大斋节期间的一个星期日,姑姑清晨走到她的房间里来取阳伞。薇拉坐在床上,双手抱住头,沉思着。
“你,宝贝儿,该到教堂去才对,”姑姑说,“要不然人家就会以为你是个不信神的人了。”
薇拉什么话也没有回答。
“我看得出来你烦闷,可怜的人儿,”姑姑说,在床前跪下;她疼爱薇拉。“说实话,你烦闷吗?”
“我闷得慌。”
“美人儿,我的女皇,我是你的顺从的奴隶,我一心巴望你好,巴望你幸福。……你说,为什么你不愿意嫁给涅沙波夫呢?
你还要什么样的人呢,孩子?原谅我心直口快,亲爱的,这样挑挑拣拣是不行的,我们又不是公爵。……岁月如流,你不是十 七岁了。……我真弄不懂!他爱你,崇拜你嘛!“
“哎,主啊,”薇拉气恼地说,“可是我怎么知道呢?他自己闷声不响,从来也不说一句话。”
“他不好意思,宝贝儿。……万一你回绝他呢!”
后来姑姑走了,薇拉就站在房间中央,不知道该穿衣服呢,还是该再睡下去。那张床真讨厌。往窗外看一眼,那儿也净是光秃的树木、灰白的雪、讨厌的寒鸦、要被爷爷吃掉的猪。
……
“真的,”她暗想,“也许还是出嫁的好!”
三
一连两天,姑姑带着泪痕、扑着浓粉的脸走来走去,吃饭的时候不住地唉声叹气,呆望着神像。谁也不明白她愁的是什么。后来她终于下了决心,走到薇拉的房间里,随随便便地说:“是这么回事,孩子,我们该缴银行贷款的利息了,可是佃户没有给我们钱。让我从你爸爸留给你的一万五当中拿一笔钱来付利息吧。”
后来姑姑一整天在花园里熬樱桃果酱。阿辽娜烤得脸蛋绯红,时而跑到花园里,时而跑到房外,时而跑到地窖去。姑姑熬果酱的时候,脸色十分严肃,仿佛在举行什么宗教仪式似的。从她短短的袖子里露出两只小小的、结实的、傲慢地指挥别人的手,女仆不停地跑来跑去,在果酱四周忙忙碌碌,而这果酱她是吃不到的,每逢这种时候,可以感觉到这儿有一种折磨人的气氛。……花园里有熬熟的樱桃味。太阳已经落下去,火盆已经端走,然而空中仍旧保留着那种好闻的甜香气味。薇拉坐在一条长凳上,看一个新来的工人按她的指示修一条小路,这人是个过路的年轻的兵。他用铁锹铲着草土,把它堆到一辆手推车上。
“你原是在哪儿当兵的?”薇拉问他。
“在别尔江斯克。”
“你现在要到哪儿去呢?回家去?”
“不,小姐,”工人回答说。“我没有家。”
“那你是在哪儿出生、长大的呢?”
“在奥廖尔省。我当兵以前跟着我妈住在后爹家里;我妈当家,她很受尊敬,我靠她生活。我当兵的时候收到一封信,说我妈已经死去。……现在我好象不乐意回那个家了。他又不是我的亲爹,所以那个家也就成了外人的家。”
“那么你的亲爹死了吗?”
“我不知道,小姐。我是私生子。”
这当儿窗口露出姑姑的身影,说:
“ ilnefautpasparlerauxgens⑤……小伙子,到厨房去,”她对兵士说。“到那儿去跟人聊天吧。”
后来,如同昨天和往常一样,又是晚饭,阅读,失眠的夜晚,没完没了的老一套想法。三点钟,太阳升起来了,阿辽娜已经在过道里奔走不停,而薇拉还没有睡觉,支撑着看书。手推车的吱吱嘎嘎声响起来:这是新来的工人到花园里去了。……薇拉拿着书坐在窗口,昏昏欲睡,瞧那个兵士为她修路,这个工作吸引了她的注意。小路象皮带一样平坦整齐,她愉快地想象将来路上铺了黄沙以后会是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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