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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通向蜘蛛巢的小路》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伊塔罗.卡尔维诺 | 发布时间: 874天前 | 10599 次浏览 | 分享到:


    “在这里,”皮思想,“他们也装傻,却已经好奇得不得了了。,’


    “我唱。”他说。但是没唱,因为嗓子很干不畅,像是怕哭时的感觉。


    “我唱,”又说,“唱什么?”


    “唱什么?”法国人米歇尔问。


    长颈鹿说:“今天晚上真烦人!我要睡觉了。,’


    皮恩再也受不了这种游戏了。“那个人呢?’’问道。


    “谁?”


    “原先坐在那里的那个人。”


    “啊。”其他人说道,摇摇头,又小声交谈起来。


    “我,”法国人米歇尔对大家说,“对委员会的这些人,不能妥协 的太多。我不能为了他们的面子而承担风险。”


    “好吧,”司机基安说,“我们怎么办?有人说:我们会看到的。 现在最好和他们保持联系,但不许诺什么,等着时机。从一起上前 线开始,我就和德国人有账要算。如果有仗要打,我愿意打。”


    “好吧,”法国人米歇尔说,“注意,和德国人开不得玩笑,不知 道结果如何,委员会希望我们组成‘加波’。那好,我们就为自己组 成一个‘加波’。”


    “同时,”长颈鹿说,“也让他们看看我们站在他们一边,武装起来。一旦我们武装起来了……”


    皮恩已经武装起来了:上衣里面有手枪,一只手握在上面,像是有人要夺似的。


    “你们有枪吗?”皮恩问道。


    “没想过,”长颈鹿说,“你想着德国人的那支枪,我们已经说定 了。”


    皮恩竖起耳朵;现在该说:“你们猜猜。”该说了。


    “如果你有了,可要看住别丢了。”


    事情不像皮恩希望的那样。现在他们为什么不重视此事?难 道希望他没拿到枪,希望他还回到德国人那里把枪放回去。


    “为了一支手枪,”米歇尔说,“不值得冒险,再说是一支老型号枪:很笨重,老卡壳。”


    “还有,”长颈鹿说,“应该让委员会看看我们在做事,这很重要。”他们又小声谈起来。


    皮恩再也听不见什么了。现在他决定不把手枪给他们:他眼含着泪,咬牙切齿。大人们是一群虚伪的、背信弃义的人。没有孩子游戏中的那种严肃态度。然而,他们也有越来越严肃的游戏。 在这种游戏中别人弄不懂什么是真正的游戏。原先好像是和陌生 人一起玩游戏反对德国人,现在他们又单独反对陌生人,不能相信 他们说的话。


    “皮恩,给我们唱一支歌!”他们说,好像先前什么事也没发生。好像他与他们之间不曾有过一个极为严肃的协议。一个被“加波’,这一神秘字眼约定的协议。


    “唱。”皮恩脸色苍白地说,嘴唇颤抖。他知道现在不能唱,本来想哭,结果他尖声一叫,大骂起来:“你们这些狗杂种,狗娘养的!”


    大家看着他,不知出了什么事。皮恩跑出酒馆。


    在外面,第一个冲动应该是找那个人,那个叫“委员会’’的人,把枪交给他。现在他是惟一让皮恩尊敬的人。尽管原来他很严肃又不说话,不被人信任。但是现在他是惟一能理解皮恩,为他的举动而欣赏他的人,还可能把他带上一起与德国人作战,只有他们两人,都有武器,隐蔽在街角处。可是现在“委员会’’在哪里?不能到处问,原先谁也没见过他。


    手枪还留在皮恩那里,皮恩不给任何人,也不告诉别人说他有。只是想让大家明白他有一件可怕的东西。大家必须服从他。有真枪的人应该做一番惊人的游戏,做一些别的小孩都没做过的游戏。可是皮恩是个不会玩的孩子,既不会参加大人的游戏,也不会参加小孩的游戏。现在,皮恩将远离所有人,带着他的手枪一个人去玩,玩谁也不懂的游戏,玩谁也不会的游戏。


    夜幕降临,皮恩躲开一片老房子,走过菜园和垃圾堆之间的道路。黑暗中,苗圃周围的金属网在月光照亮的灰地上留下一道影子。母鸡排着队在鸡舍里睡觉,青蛙都爬出水面,从源头到河口,在小河旁哇哇直叫。向青蛙开一枪会发生什么事:可能在石头上溅上绿色的黏液。 皮恩顺着小河旁的小路走,这里很陡,没有人种东西。还有些路只有他认得,别的孩子也急于想知道:有一个地方,蜘蛛在那里筑巢。这地方只有皮恩知道,整个山谷,也可能是整个地区就这么一个地方。除了皮恩以外,别的孩子都不知道蜘蛛筑巢这件事。 可能有这么一天,皮恩找到一位朋友,一位明白事理和能够明白事理的真正的朋友。那时他就把蜘蛛巢的地方告诉他,只告诉他一个人。一条石头小路向下通向小河边,两旁是土墙和草墙。蜘蛛在草墙中筑巢,这是些小洞,周围糊有干草,令人惊叹不已的是这些巢都有一个小门,也是干草糊的,圆圆的,可以打开和关闭‘ 每当皮恩惹了大祸和笑过之后,心里总感到一种莫名其妙的悲伤,便一个人顺着小路寻找蜘蛛筑巢的地方。用根长木棍可以捅到巢的尽头,刺穿一个蜘蛛,一个黑色的小蜘蛛,身上带有灰色的斑点,像老太太夏装上的一样。 皮恩很高兴拆下巢上的小门,将蜘蛛串在木棍上,觉得很好玩,还高兴逮蟋蟀,细细观看它们愚蠢的绿脸,然后把它们切成小块,在一块石头上拼成带爪子的奇怪图案。 皮恩对动物很坏,认为它们是不祥之物,像大人一样不可理解。做一个小动物应该是丑陋的,也就是说是绿色的,拉屎一滴一滴的,总是害怕像他这样有一张长满红黑斑点的大脸、爪子可以撕碎蟋蟀的人到来。 漫长的夜晚,青蛙还在叫。皮恩一个人,周围是蜘蛛巢。他虽孤单一人,但身上带着手枪,像那个德国人一样把带枪的皮带系在屁股上。只是,那个德国人胖,皮带能够让皮恩斜挎在肩上,像电影中看到的武士们挂的子弹带。现在,他可以像抽剑那样做出个巨大的动作拔出手枪来,说:“冲啊!勇士们!”就像孩子们玩海盗游戏一样。但他不知道那些流鼻涕的孩子在说和做那些事的时候有何感觉。皮恩在草地跳了几下,手枪瞄准橄榄树的影子,然后感到烦了,不知道用枪还能干什么。 这时,地下的蜘蛛正在吃蚯蚓,或者雌雄在交配,排出几丝黏下,冒烟,沾满了土,蜘蛛洞塌了,土从上面落下来。周围的干草被烧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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