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比斯马照样又去文提米利亚了。只有这头骡子引不起德国人的注意。从此,他每天都到那里驮面包,而每次都能穿过枪林弹雨,死里逃生,安全而归。人们说,可能他与死神签了和约。
后来德国人撤离了贝维拉河谷右岸地区,临走时炸毁了两座桥和一段路,安放了地雷,并宣布四十八小时之内居民必须迁出村子和周围地区。人们撤出了村子,但并未离开这个地区。他们进山,钻入山洞。由于这个地区处在交战双方的中间地带,与世隔绝,没有办法弄到食品,饥饿降临了。
当黑衫军知道贝维拉已经疏散,便唱着歌开进了村庄。有个士兵提着一桶油漆,手持毛刷,在墙上写道:“他们不会得逞。我们坚决顶住。轴心国不退让。”
与此同时,其他黑衫党徒肩扛冲锋枪,沿着大街小巷巡逻,挨门挨户搜查。就在他们想用肩膀撞开房门时,骑着骡子的比斯马出现在斜坡上,正从两排房子中间走过来。“喂,你往哪里去?”黑衫党徒们问道。比斯马好像根本没看见他们,骡子依然一瘸一拐地走着。“喂,说你哪!”这个骑在皮包骨的骡子上,瘦骨嶙峋,面无表情的老人,活像从那破烂不堪、空无人烟的村庄中,某块石头缝里冒出来的幽灵。
“是个聋子。”他们说。
老人开始逐个地审视他们。黑衫军拐进一条小巷,来到小广场上,这里只能听到喷泉的流水声和远处的炮声。
“我看这家有东西。”一个黑衫兵指着一座房子说。他是个眼睛下长了块红斑的小伙子。空旷的广场四周的房子发出回声,重复着他说的每个字。小伙子做了个神经质的动作。那个手持毛刷的士兵在残壁上写道:“战斗光荣。”一扇未关的窗户砰的一声关上了,发出比炮声还大的响声。
“看我的。”那个长红斑的小伙子对另外两个正在使劲推门的士兵说。他用冲锋枪对准门锁,一阵扫射,门打开了。恰恰这时,比斯马又出现了,而且是从他们刚看到的相反方向过来的。好像他是骑在那头瘦弱的骡子上,在村里来回散步似的。
“我们等他走过去。”其中一个说。他们若无其事地站在门前。那个拿毛刷的人又写道:“不到罗马,毋宁死。”
骡子慢慢地穿过广场,好像再多走一步就会倒下去。骑在上面的老人似乎在打瞌睡。
“快走开。”带红斑的小伙子朝他喊,“村子戒严了。”
比斯马没有回头,好像一心一意地赶着骡子,穿过广场。
“我们要再碰上你,就开枪了。”那士兵坚持说。
“我们必胜。”拿毛刷的人接着写。
比斯马已经走远,只能看到他那衰老的背影,以及骡子那似乎静止的四条黑腿。
“我们到那边去。”他们说着,从门洞里钻出来。
“快点,别耽误时间,从这家开始。”
他们打开了房门,那个带红斑的士兵第一个进去。房子里空荡荡,只有回声。他们转遍了每个房间,最后走了出来。
“你们看,我真想放把火,烧了这村子。”带红斑的又说。
“我们勇往直前。”另一个再写道。
比斯马又在小街口出现了,朝他们走来。
“别开枪。”其他黑衫士兵对正在瞄准的带红斑的人说。
“领袖万岁。”拿毛刷的人又写了一句。
但是带红斑的人还是抠动了扳机。一阵枪响,老人和骡子同时中弹,可仍然站在那里,似乎四条黑腿上面的躯体是一个整体,就倒在四个蹄子上。黑衫士兵站在那里看呆了,长红斑的人丢下冲锋枪,全身发抖。后来老人和骡子同时向前倾,好像是再向前迈一步,然而却一个压在另一个身上,一齐倒下了。
夜里,村里来人把他们抬走了。人们安葬了比斯马,把骡子煮熟吃了。肉是硬一些,但他们饿啊。
糕点店的盗窃案
作者 卡尔维诺
译者 张利民
德里托来到预先约定的地点时,杰苏班比诺和沃拉—沃拉已经在这里等他好半天了。夜色深沉,万籁俱寂,静得在街上都能听见沿街居民家里的钟摆声。今夜他们要在两个地方行窃,所以行动要迅速,以免天亮的时候被人发现。“我们走吧!”德里托说。“上哪里?”另外两人问道。“走吧!”德里托这个人对于他想要行窃的目标从来守口如瓶。像干涸的河流一样空荡荡的大街上,他们三人在清冷的月光下快步向前走去。德里托走在最前面。他的黄眼睛不停地转动着,鼻孔微微翕动,仿佛在嗅着什么。
杰苏班比诺身材矮壮,人们称他为杰苏班比诺,大概因为他的脑袋和新生婴儿的脑袋差不多大,头发剪得很短,漂亮的脸孔上蓄着乌黑的小胡子。他浑身的肌肉舒张自如,活动起来像猫一样轻捷、柔韧。要论攀登高处或蜷曲身子的本事,任何人都比不上他。因此每当德里托带他出去,肯定是要派他用场的。
“德里托,你说这回油水大吗?”杰苏班比诺问道。
“如果干的话……”德里托心不在焉地回答。
他们在街上拐弯抹角,只有德里托一人清楚要去什么地方。不一会,德里托带他们拐进了一座院子。他们立刻明白了,在商店的后屋要有事情做了。沃拉—沃拉赶忙走到他们的前面,因为他极不愿意被派去望风。沃拉—沃拉就是望风的命,他的梦想是像同伙一样,能进到屋里捞一把,把口袋塞得满满的。可是每次行动,总是轮到他站在寒冷的大街上望风,时时冒着被夜间巡逻警察捉住的危险,经常冻得浑身抖颤,牙关磕打,手脚还得不时地活动,以防冻僵,嘴里叼支香烟,装装样子,也借此壮壮胆。沃拉—沃拉是西西里岛人,瘦高的个子,经常哭丧着脸,总带着一种黑白混血人特有的忧伤表情,手腕裸露在袖口的外边。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每当要偷东西时,他全身穿戴都很讲究,帽子、领带和风雨衣穿着得整整齐齐。一旦出现情况要逃跑,他就用双手提起风雨衣的左右下摆,仿佛是要张开双翼飞腾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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