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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嘉莉妹妹》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村上 | 发布时间: 882天前 | 28612 次浏览 | 分享到:


“杜洛埃先生出去了吗?”他问帐房。


“没有,”后者回答。“他在房间里,您想递张名片上去吗?”“不用了,我迟一点去拜访他。”赫斯渥说完就走了出去。


他上了一辆麦迪逊街的有轨电车直奔奥登公寓。这次他大胆地径直走到门口。女仆替他开了门。


“杜洛埃先生在家吗?”赫斯渥和悦地说。


“他出城了,”女仆说,她听到嘉莉是这样告诉海尔太太的。


“杜洛埃太太呢?”


“她不在家,去看戏了。”


“是吗?”赫斯渥说,着实吃了一惊。随后,他做出有要事的样子。“你知道她去了那家戏院?”实际上女仆并不知道她去了哪里,但是她讨厌赫斯渥,存心捉弄他,便答道:“知道,是胡利戏院。”“谢谢,”经理回答,他伸手轻轻地抬了抬帽子便离开了。


“我去胡利戏院找她,”他想,但是他并没有真去。在到达市中心之前,他把整件事情想了一遍,认定去了也没用。虽然他极想看见嘉莉,但是他也知道嘉莉现在有别人作伴,他不想闯去向她求情。晚些时候也行--明天早上吧。只是明天早上他还得去见律师。


这趟路跑得他大为扫兴。他很快又陷入了老烦恼,于是回到酒店,急着找寻安慰。一大群绅士在这地方聊天,很是热闹。


后面的一张樱桃木圆桌旁,围着一群当地的政客在谈着什么事。几个寻欢作乐的年青人,在酒吧边说个没完,去戏院为时已晚却还不想走。酒吧的一头有一个寒酸却又要体面的人,长着红鼻子,戴着顶旧礼帽,在那里安安静静地喝着淡啤酒。赫斯渥向政客们点点头后走进他的办公室。


10点左右,他的一个朋友,弗兰克·勒·泰恩特先生,当地一个热衷体育和赛马的人,来到这里。看见赫斯渥一个人在办公室里,他走到门口。


“你好,乔治!”他叫道。


“你好吗,弗兰克?”赫斯渥说道,不知怎么看见他觉得轻松了一些。“请坐吧,”他向他指了指小房间里的一把椅子。


“怎么啦,乔治?”泰恩特问道。“你看上去有点不大高兴。


该不是赛马输了吧?”


“我今晚不太舒服。前些日子有点小伤风。”“喝点威士忌,乔治,”泰恩特说,“你该很在行的。”赫斯渥笑了笑。


他们还在那里谈话时,赫斯渥的另外几个朋友进来了。11点过后不久,戏院散场了,开始有一些演员来到这里--其中还有些名角儿。


接下去便开始了美国娱乐场所最常见的那种毫无意义的社交性交谈,那些想成名的人总想从大名人那里沾点光。倘若赫斯渥有什么可倾心的,那就是倾心名流。他认为,若是替他划圈,他属于名流。如果在场的人中有不赏识他的,他很清高,不会去拍这些人的马屁,但他又很热心,依旧严格地履行着自己的职责。但是在像眼前这样的情况下,他就特别高兴。因为在这里他能像个绅士一样光彩照人,人们毫不含糊地把他视作名流的朋友同等看待。而且在这种场合,如果能碰到的话,他就会 “喝上几杯”。当社交气氛很浓时,他甚至会放开与朋友们一杯对一杯地喝。轮到他付帐,他也规规矩矩地掏钱,就像他也同其他人一样,是个外来的顾客。如果他也曾差点喝醉过--或者说处于醉酒失态前脸红、发热、浑身舒坦的状态,那就是当他置身于这些人之中,当他也是闲谈的名流中的一份子。今晚,虽然他心绪不佳,但有人作伴他还是很觉宽慰。现在既然名流聚到了一起,他也就将自己的麻烦事暂时搁在一边,尽情地加入他们之中。


很快,喝酒喝得有效果了。大家开始讲故事--那些常讲不厌的滑稽故事,美国男人们在这种情况下谈话的主要内容就是这类故事。


12点钟,打烊的时间到了,客人们开始离开。赫斯渥十分热忱地和他们握手道别。他浑身舒坦,处于那种头脑清醒,但却充满幻想的状态。他甚至觉得他的那些麻烦事也不那么严重了。他进了办公室,开始翻阅一些帐本,等着堂倌们和出纳离开。他们很快都走了。


等所有的人走后,看看是否每样东西都已锁好,能够安全过夜,这是经理的职责,也成了他的习惯。按照常规,只有银行关门后收的现金才会放在店里,由出纳锁在保险柜内。只有出纳和两位店东知道保险柜的密码。但是赫斯渥很谨慎,每晚都要拉拉放现金的抽屉和保险柜,看看是否都锁好了。然后,他锁上自己的小办公室,开亮保险柜旁的专用灯,这才离开。


他从未发现任何东西出过差错,可是今晚,他锁好自己的写字台后,出来检查保险柜。他检查的方法是用力拉一拉门。


这次他一拉,保险柜的门竟开了。这令他有点吃惊,他朝里看了看,发现装钱的抽屉里像白天那样放着,显然没有收好。他的第一个念头当然是检查一下抽屉并把门关上。


“明天,我要和马休说一下这事,”他想。


马休半小时前离开时,肯定以为自己将门上的锁钮旋到了位,门锁上了。他以前从来都是锁好门的。但今晚马休另有心事,他一直在盘算自己的一笔生意。


“我来看看里面,”经理想着,拉出装钱的抽屉。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看看里面。这完全是多此一举,换个时间也许就根本不会发生的。


他拉出抽屉,一眼就看见一叠钞票,1000元一扎,像是从银行取来的原封。他不知道这有多少钱,便停住仔细看看。随后,他拉出第二个现金抽屉,里面装着当天的进款。


“据我所知,费茨杰拉德和莫埃从未这样放过钱,”他心里自言自语。“他们一定是忘了。”他看看另一只抽屉,又停住了。


“数一数,”一个声音在他耳边说。


他把手伸进第一只抽屉,拿起那叠钞票,让他们一扎扎地散落下来。这些钞票有50元票面和100元票,一扎有1000元。他想他数了有十扎这样的钞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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