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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嘉莉妹妹》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 村上 | 发布时间: 884天前 | 28800 次浏览 | 分享到:


在此期间,他尽量抽出时间去四处奔波,但是机会很少。


而且,他已不再具有初来纽约时的那种感人的气质。不愉快的想法给他的眼睛蒙上了一层阴影,不会给人留下好的印象。交谈时,手头也没有1300块钱作为谈话的本钱。大约一个月后,他发现自己毫无进展,而此时肖内西则明确的告诉他,斯劳森不愿延长租期。


“我看这事是非完蛋不可了。”他说,一副假装关心的模样。


“哦,如果非完蛋不可,就让它完蛋吧,”赫斯渥冷冷地答道。他不愿意让对方看出自己的想法,无论是什么样的想法。


不能让他得意。


一两天后,他觉得他必须和嘉莉谈谈了。


“你可知道,”他说,“我看我的那家酒店生意要出现最糟糕的情况了。”“怎么会这样呢?”嘉莉吃惊地问道。


“唉,地皮的主人把它卖了,新的主人又不愿再租给我们。


生意可能就要完蛋了。”


“你不能在别处再开一家吗?”


“看来没地方可开。肖内西也不愿意。”“你会损失全部投资吗?”“是的,”赫斯渥说,满脸愁容。


“哎呀,那不是太糟了吗?”嘉莉说。


“这是一场骗局,”赫斯渥说,“就是这么回事。他们肯定会在那里另开一家的。”嘉莉望着他,从他整个的神态上看出了这件事的意义所在。这是件严重的事,非常严重。


“你觉得能想些别的办法吗?”她怯生生地鼓起勇气问道。


赫斯渥想了一会儿。现在他再也不能说什么有钱、有投资的骗人鬼话了。她看得出现在他是“破产”了。


“我不知道,”他严肃地说。“我可以试试。”




第三十四章 石磨的碾动:第一道糠屑


嘉莉一旦对事实有了正确的认识,就像赫斯渥一样,一直考虑着目前的处境。她花了几天的工夫才充分认识到,她丈夫的生意即将完结,这意味着他们要为生活而挣扎,要遭受贫困。她回想起她早年冒险闯荡芝加哥的日子,想起汉生夫妇和他们的那套房子,她心里很是反感。这太可怕了!凡是和贫困有关的事都是可怕的。她多么希望自己能找到一条出路埃最近和万斯夫妇一起的一些经历,使得她完全不能以自满的心情来看待自己的处境了。万斯夫妇带给她的几次经历,使她彻底迷上了这个城市的上流社会的生活。有人教会了她怎样打扮,到何处去玩,而这两者她都没有足够的财力做到。如今,她满眼和满脑子都是这些事情--就像是些永存的现实。她的处境越是紧迫,这另一种光景就越是显得迷人。现在贫困正威胁着要将她整个俘获,并把这另一个世界使劲朝上推去,使它就像任何穷人都会向之伸手乞讨的上天一般。


同样也留下了艾姆斯带进她生活的理想。他的人走了,但他的话还在:财富不是一切;世界上还有很多她不知道的事;当演员不错;她读的文学作品不怎么样。他是个强者,而且纯洁--究竟比赫斯渥和杜洛埃强多少、好多少,她也只是一知半解,但是期间的差别令她痛苦。这是她有意不去正视的事。


在沃伦街酒店干的最后三个月里,赫斯渥抽出部分时间,按着那些商业广告,四下寻找机会。这事多少有些令人伤感,原因完全在于他想到他必须马上找到事情做,否则他就得开始靠他攒的那几百块钱过活,那样他就会没钱投资,他就不得不受雇于他人,做个职员了。


他在广告中发现的每一家看来能提供机会的酒店对他都不合适,要么太贵,要么太糟。另外,冬天即将来临,报纸在告诉人们困难时期到了,人们普遍感到时世艰难,或者至少他是这么认为的。他自己在犯愁,因此别人的忧愁也变得显而易见了。他在浏览早报时,什么商店倒闭,家庭挨饿,路人据猜因为饥饿而倒毙街头,没有一则这类的消息能逃过他的眼睛。一次,《世界报》刊出了一条耸人听闻的消息说:“今冬纽约有八万人失业。”这则新闻就像一把刀子,刺痛了他的心。


“八万人,”他想。“这事多么可怕呀!”


这种想法对于赫斯渥是全新的。从前,人们似乎都过得挺好。在芝加哥时,他曾常常在《每日新闻》上看到类似的事情,但是没有引起过他的注意。如今,这些事情就像是晴朗的天边铺着的阴云,威胁着要将他的生活笼罩和遮蔽在阴冷灰暗之中。他想甩开它们,忘记它们,振作起来。有时候,他心里自言自语:“犯愁有什么用呢?我还没完蛋嘛。我还有六个星期的时间。即便出现最糟的情况,我还有足够的钱过上六个月。"说来奇怪,当他为自己的前途犯愁的时候,他偶尔会转念想起他的太太和家庭来。头三年中,他尽量避而不想这些。他恨她,没她他也能过活,让她去吧。他能过得挺好。可是现在,当他过得不太好时,他却开始想起她,不知她在做些什么,他的孩子们过得怎样。他能想象得出,他们照旧过得很好,住着那幢舒适的房子,用着他的财产。


“老天爷,他们全都给占去了,真是太不像话了!”有几次他这样模糊地自忖着。“我可没干什么坏事。”现在,当他回首往事,分析导致他偷那笔钱的情形时,他开始适度地替自己辩护。他干了什么,究竟干了什么,要把他这样排挤出去,要把这么多的困难堆在他的头上?对他来说,仿佛就在昨天,他还过得舒适、宽裕。可是现在,他却被剥夺了这一切。


“她不应该享受从我这里拿去的这一切,这一点可以肯定。我没干什么大不了的坏事,要是人人都明白这个就好了。”他没有想过应该公开这些事实。这只不过是他从自身寻找的一种精神辩护--它使他能够像个正直的人一样忍受自己的处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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