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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日瓦戈医生》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帕斯捷尔纳克 | 发布时间: 885天前 | 38244 次浏览 | 分享到:


“你们这儿太好了。您有一个能促使人劳动、激励人工作的多么好的书房啊。” 


“您愿意用玻璃杯还是茶杯?喜欢淡点还是浓点?” 


“尤罗奇卡,你瞧阿韦尔基·斯捷潘诺维奇的儿子小时候做的立体镜多好啊。” 


“他到现在也没长大,还没成熟,尽管他为了苏维埃政权从科木奇手里夺回了一个又一个地区。” 


“您说什么?” 


“科木奇。” 


“什么是科木奇?” 


“这是为了恢复立宪会议权力而作战的西伯利亚政府的军队。” 


“我们整天不停地听到对令郎的夸奖。也许您真能以他为骄傲。” 


“这些是乌拉尔的风景照片,是双重的,立体的,也是他的作品,是他用自制的镜头拍摄的。” 


“小饼里摘了糖精吧?饼干真出色。” 


“嗅,哪儿是啊。这么偏僻的地方,哪儿来的糖精?纯粹的白糖。我刚才还从糖罐里给您往茶里加了糖呢。您难道没看见?” 


“对了,真没看见。我欣赏相片来着。菜好像是真的?” 


“花茶,自然是真的了。” 


“从哪儿弄来的?” 


“有那么一种魔术台布,一铺上它就什么都有了。一个熟人,当代活动家,信仰非常左,是个省经委会的正式代表。从我们这儿往城里运木头,靠这点交情送给我们米、黄油和面粉。西韦尔卡(她这样叫阿韦尔基),西韦尔卡,把糖罐推到我跟前来。现在请回答我一个问题:格里鲍耶阳夫是哪一年逝世的?” 


“他好像生于一七九五年,但哪一年初被打死的就记不清了。” 


“再来点茶?” 


“谢谢,不要了。” 


“现在有这么个问题。告诉我,奈梅亨和约是哪一年和在哪几个国家之间签订的?” 


“得啦,列诺奇卡,别折磨人啦。让他们消除消除旅途疲劳吧。” 


“现在我想知道放大镜一共有多少种,影像在什么情况下是真实的和变形的,又在什么情况下是正的和倒的?” 


“您哪儿来的这么多的物理学知识?” 


“尤里亚金有位杰出的数学家。他在两所中学——男校和我们那儿上课。他讲得多好啊,多好啊!像上帝一样!有时候都嚼烂了才放进你嘴里。他姓安季波夫。同这儿的一位女教师结婚了。女孩子们都为他着了迷,全爱上他了。他自愿上了前线,从此就没回来,被打死了。有人说仿佛上帝的鞭子,上天的惩罚,这里的斯特列利尼科夫委员就是复活了的安季波夫。当然是神话了。不像真事。可是谁又说得准呢?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再来一杯吧。” 


瓦雷金诺 


到了冬天,尤里·安得烈耶维奇的时间多了,他开始记各种类型的札记。他在札记本上写道: 


多么美的夏天,夏天多美丽! 


这简直是魔术般的神奇。 


我问你,它为什么令我们念念不忘, 


这样地没有原因? 


从清晨到黄昏,为自己和全家工作,盖屋顶,为了养活 


他们去耕种土地,像鲁滨逊一样,模仿创造宇宙的上帝,跟 


随着生养自己的母亲,使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得到新生,创造 


自己的世界。 


当你的双手忙于使肌肉发胀的体力活儿的时候,当你 


给自己规定将报以欢乐和成功、体力适度的任务的时候,当 


你在开阔的天空下,呼吸着灼热的空气,一连六小时用斧子 


钦木头或用铁锹挖土地的时候,多少念头闪过你的脑海,在 


你的心里又诞生多少新鲜的想法!而这些思绪、揣测、类比, 


没记在纸上,转眼就忘了,但这不是损失,而是收获。用黑色的浓咖啡和烟草刺激衰弱的神经和想像力的城市中的隐士,你不会知道最强大的麻醉剂存在于真正的需要里,存在于强健的体魄中。 


我不会超过我所讲过的东西,我不想宣扬论尔斯泰的平民化和返朴归真的思想,我也不想在农业问题上修正社会主义。我只想弄清楚事实,而不是把我偶然的命运视为常规。我们的例子是有争议的,不宜由此而作出结论。我们的经济属于另一类型的组合。只有蔬菜和土豆,我们经济中的一小部分——是我们自己生产的。其余的一切都有其他的来源。 


我们使用土地是不合法的。我们违背国家政权制定的核算,擅自使用土地。我们到林中砍伐木材,更是不可原谅的盗窃行为,因为我们是盗窃国家的——先前是克吕格尔的财产。米库利钦纵容并庇护了我们,他们过着差不多同样方式的生活。远离城市的地理位置救了我们,幸运得很,城里对于我们干的勾当暂时还一无所知。 


我放弃了行医,对我是医生这件事讳莫如深,因为不想限制自己的自由。可总会有那么一位住在老远地方的善良的人,打听出瓦雷金话来了一位医生,便赶上三十来里路,到这儿来找我看病。这个带着母鸡,那个带着鸡蛋,第三个带着黄油或者别的东西。我不管怎么对他们说不收报酬,可仍然无法拒绝他们的东西,因为他们不相信看病不要报酬。这样,行医也有些收入,但我们和米库利钦一家的主要支柱还是桑杰维亚托夫。 


我简直猜不透,这个人身上包含着多少相互矛盾的东西。他真心拥护革命,并且完全没辜负尤里亚金市苏维埃对他的依赖。他凭借手中强大的权力,可以轻而易举地征用瓦雷金诺的木材,把它们运走,甚至用不着对我们和米库利钦家说一声,而我们也一点奈何他不得。另一方面,要是他乐意盗窃国家资财,他可以不费吹灰之力把d袋装满,也不会有人出来吭一声。没有人可以同他分肥,他也用不着向任何人送人情。那又是什么促使他照顾我们,帮助米库利钦一家,支援区里所有的人,比如,托尔法纳亚车站的站长呢?他整天东奔西跑,老给我们送点什么东西来;他谈论起陀思妥耶夫斯基的《群魔》和《共产党宣言》来同样津津有味,而且我觉得,如果他不把生活毫无必要地弄得如此复杂和失调,他准会活活闷死。几天之后医生又写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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