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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我是猫》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夏目漱石, | 发布时间: 670天前 | 17147 次浏览 | 分享到:


“方程式嘛,讲得够多了吧?”主人毫不客气地说。 


“其实,这个公式,正是我演说中的灵魂。”寒月似乎非常遗憾。 


“那么,灵魂部份就改日领教吧?”看样子,迷亭也有点敬谢不敏了。 


“假如删掉这一部份,苦心钻研的力学,可就全部告吹。” 


“唉,何须多虑,刷刷往下删就是嘛。”主人无动于衷地说。 


“那就遵命,硬着头皮删掉。” 


“这就对喽!”主人竟在不适宜的时刻啪啪鼓起掌来。 


“接下来话题转到英国方面进行论述。在《裴欧沃夫》①这部史诗里见有‘绞首台’一词,可见从这个时代起就动用了绞刑。据布拉克斯顿②的说法,被处以绞刑的罪犯,万一由于绞绳的缘故未能致死,便须再一次受同样的绞刑。怪的是在《皮亚斯·普鲁曼》③这部著作里却有这么一句:‘纵使恶棍,也绝无被二度绞首之理。’虽然二者是非难辨,但从中可以了解:弄不好,一绞而未绝命的受刑者,通常是不乏其例的。有这么个故事:公元一七八六年,曾将费兹·鸠拉尔④这个臭名远扬的恶棍推上了绞刑台。但是,那是神奇的一刹那。他第一次两脚刚刚离开台阶,绞绳竟然断了。又吊第二次。但是这一次因绞绳太长,双脚着地,又没有致死,后来在看客们的帮助下,才送他上了西天。” 


①裴欧沃夫:盎格鲁撒克逊民族史诗,流传于七八世纪之交,十世纪出现手抄本。 


②布拉克斯顿:(一七二三——一七八○)英国法学家。 


③《皮亚斯·普鲁曼》:英国中世纪诗人威里安·兰格兰德之巨著。 


④费兹·鸠拉尔:(一八○九——一八八二)英国诗人,翻译家。 


“哎呀呀!”一到这一种节骨眼儿,迷亭就来了兴头。 


“真是个该死不死的!”主人也活跃起来。 


“妙趣还在后头哪。一吊起脖子,个头就会抻长一寸上下。这确实是医生亲自量过的,没错!” 


“这可是新技术!怎么样?苦沙弥兄如果报名上吊,脖子抻出一寸来,背不住会成为中等身材呢!”迷亭瞧了主人一眼,不料主人竟信以为真,问道: 


“把身体抻长一寸来的人还能起死回生,有这样的事吗?” 


“这,肯定是不行。一吊起来,脊骨就硬是被拉长。干脆说吧,不是身材长高,而是脊骨抻断喽。” 


主人绝望地说:“既然如此,那就算了!” 


演说的下一部分还很长,本该对绞首的生理作用也进行论述,但因迷亭胡乱插言,说些不着边际的奇谈怪论,而且主人又不时毫无顾忌地打呵欠,寒月遂中止演讲,回家去了。至于当天晚上寒月先生采取了何等姿态、何等辩术,因是远方发生的故事,咱家不得而知。 


其后二、三日,平安无事地度过。一天下午两点,又是那位迷亭先生,照例像一位道仙似的飘然而至。他刚刚落座,突然说: 


“老兄!越智东风君的高轮事件,你听说了吗?”看他那架势,简直像报告攻克旅顺的号外新闻。 


“不知道,因为最近没见面。”主人一如往常、愁眉苦脸的。 


“今天,我就是为了报告东风君惨败的故事,才百忙之中专程来访的哟!” 


“又说那些玄话,你呀,真是个不正经的家伙。” 


“哈哈哈……,与其说‘不正经’、莫如说‘没正经’,二者不分,可与本人的声誉有关哟!” 


“都一样!”主人佯做不知,愈发像天然居士重生。 


“据说不久前的一个星期天,东风君去过高轮的泉岳寺。那么冷,不该去的。不说别的,这个季节去泉岳寺,岂不像个对城市陌生的乡巴佬吗?” 


“那就随东风的便喽。你无权阻止他。” 


“是的。的确没有权利。关于权利,见它的鬼去吧!不过,那个寺院里不是有个热闹场所叫做‘烈士遗物保管会’吗?知道吧?” 


“嗯,这……” 


“不知道?那么,你去过泉岳寺吧?” 


“没有!” 


“没去过?这就怪了。难怪你极力为东风君辩护。江户人,却不知道泉岳寺,太丢人啦!” 


“不知道也照样当教师嘛。”主人愈发像个天然居士了。 


“那,有你的,且说东风君钻进那个展览会瞧热闹,据说来了一对德国夫妻。起初,好像是用日语对东风君问了些什么。不过,这位东风先生像往常一样,总是忍不住要说几句德语吧?嘿!他哇啦哇啦说了两三句,不料说得意外的好。事后想来,这恰恰种下了祸根。” 


“后来怎么样?”主人终于上了圈套。 


“那德国人看见大鹰源吾①的漆金印盒,想问一下,是否能够卖给他。当时东风君的回答真是太妙了。他说,日本全是清廉的君子,毕竟不会卖的。直到这时,他很活跃。那德国人觉得好不容易见了个体面的翻译家,便不断地问。” 


①大鹰源吾:实为大高源吾(一六七二——一七○三)之误。日本赤穗浪人之一。因迷亭信口乱说,说错了一个字。 


“问什么?” 


“可这,倘若知道,还不必担心呢。那德国人说话像放机关枪似的,突突突乱问一气,简直不知所云。偶尔也听懂一半句。不过,问的是鹰嘴钩子和大木槌,东风先生没学过这两个名词,不知应该怎样翻译,这下子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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