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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源氏物语》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安·兰德 | 发布时间: 673天前 | 27582 次浏览 | 分享到:


    “她想到利害处,一夜不敢入眠,直到天明。 


    在六女公子完婚三朝那日,正逢明石皇后玉体不适,众皆入宫探问。但皇后只是微受风寒,并无重疾,故而夕雾不久便退出。他邀章中纳言共驾离宫。是夜仪式,夕雾欲办得辉宏气派,十全十美,但亦有限度。他因六女公子之事,在邀袁君参与此会时,颇感过意不去,但黛君在众亲百眷中,与他血缘又最近,况黛君颇为精通仪式布置等诸事,堪称高手,故而便招请他前来。意君今日尤其卖力,提前便抵至六条院。他并不痛惜六女公子倒向他人怀抱,只管与左大臣一道尽心尽力料理诸事务。左大臣甚感不快。旬亲王于日暮后方抵至六条院。在正殿南厢的东面,是新婿席位。八桌筵席一字摆开,诸种器具珍贵堂皇。又设二桌小席,上摆盛三朝饼的雕花脚盘子,式样新颖别致。全部摆设高雅讲究,实难赘述。 


    左大臣信步踱出说道:“夜已黑透了!’便派侍女去请新郎就席。匈亲王正与六女公子调戏取乐,并不即刻出来,先出来的是云居雁夫人的兄弟左卫门督及藤宰相。片刻后,新郎方来到,言谈举止风流无比。主人头中将向旬亲王敬酒,殷勤劝菜。董君亦殷切劝酒,匈亲王只是对他微笑不止。恐是他回想起曾与黛君说过“左大臣家规严厉刻板”,且认此亲事实不相称之故而对尊君微笑不止吧,然黛君似乎并不解其微笑之意,只管郑重其事地四处招呼众人。东厅的旬亲王所带随从亦受到蔡君犒赏,其中大多为位尊权高之人:赏赐四位者六人每人一套女装及一件长褂;五位者十人,每人赏赐三重裙腰装饰各不相同的唐装一套;六位者四人,每人赏赐统绸长褂及裙等。犒赏品按其规定,在数量上似觉菲薄,便在配色及质料上精心选材,细致加工,务求完美。对亲王的贴身侍卫及诸舍人,犒赏物品最为丰盛众人难及。此等盛隆热闹景致,原是人人百看不厌的,此种情状,古文小说早有描述,大约亦不过如此吧?此处所列,恐怕尚太肤浅呢。 


    几个地位稍低的素君随从,看此盛况后,回到三条宫邪不断叹息道:“我们这主人觉此般迂腐憨厚,为何不作左大臣的女婿呢?孤家寡人有何好处啊?”黄君听到他们于中门旁大发牢骚后,并未言语,只觉可笑。此时夜已很深,他们睡意股俄,见句亲王的随从人等趾高气扬地酒足饭饱后躺于一处休息,羡慕不已。蒸君步入室内,躺着想道:“当这新女婿多过意不去啊!本是直系亲眷,却变法般神气十足地成了他家女婿,于辉煌烛火下举杯交欢,匈亲王倒对付得头头是道,不失礼貌呢。”他钦佩句亲王举态优雅得体。又想:“他的确很好,我倘有此爱女,亦宁愿嫁与他,而不送入宫中。世人皆愿招句亲王为婿,然众人又道:‘源中纳言更好呢。’此话已为世人说惯。可见世人对我亦很钦佩呢。只是我的性情太古板、乖劣。”想到此,颇有点自鸣得意。又想:上皇有意将二公主下嫁于我,倘真个如此,这倒是件增光添彩的事。但未知二公主品貌如何,倘肖似大女公子,那真乃荣幸之极了。”有此想法,可见他还是有意的。他反复思量,不能入眠,便走进侍女按察君房中,此女平日甚得餐君怜受。他在此直睡至无明。其实即便睡到日高当头,亦不会遭人非议,而他却很张惶,即刻起身。这侍女颇为不快,吟诗道: 


    “偷结良缘越禁关,留传恶名忧情断。”蒸中纳言甚觉对她不住,便无可奈何地答道: 


    “人疑关河水面浅,不绝深渊底下流。”即便是“深”,尚不能安靠,更何况说“水面浅”呢!这侍女越发难过了。他打开边门,软声说道:“我近来夜不能寐,觉得长夜难捱,思量人生之事,不觉悲苦至极。因此心中很不宁静,我只想到你房中看看那游弋飘荡的天空,并不是效仿风流人物。”如此推诿一番,便出门而去了。他不爱对女子说柔情蜜意的话,然而她们仍不视他为无情之人,这或许是他俊俏风流,吸引人的缘故吧。他们即使偶尔能听听他的声音,看看他的容貌,亦就满足了。或是因此缘故吧,许多女子为了逐这可怜的心愿,而宁愿屈身到三条宫耶夫为已做僧尼的三公主当侍女。随之不同的身份,亦就生出不同哀婉的故事。 


    匈亲王于昼间细看六女公子容颜,甚觉艳美,对她越发深爱了。六女公子生得玲珑剔透,婀娜多姿,那披肩秀发,冰雪肌肤,耀眼生辉,见者无不为之动容。总之,全身无一处瑕疵,誉为‘准人”实不为过。芳龄有约二十一二,正位青春鼎盛,故发育完全,身体丰盈圆润,正似怒放的花朵。父亲悉心调教,关怀备至,故品性亦甚高洁。难怪父母视若掌上明珠。但就娇媚与温柔而论,却不及二条院那位二女公子,六女公子与亲王面晤时,虽亦害羞,但并不一味垂眉低首,处处显露出才艺双全与敏达干练。她那些侍女、女童,无不容颜出众,穿戴独具匠心,其美观令人惊异。此次婚仪,其隆盛胜过了云居雁的大女公子入宫当太子妃,或许是为了显示旬亲王的声望与自己的姿色之故吧。 


    这以后,匈亲王不能随意前往二条院。因身份高贵之故,昼间只能于六条院南部昔日惯居之地度日,不便随意出门。夜间要伴随六女公子而不能赴二条院。故而二女公子时常望眼欲穿,亦不见其来。她想:“这本乃预料中事,但想不到断绝如此迅捷。能怪谁呢?只怪当初主意不坚,高攀了贵人。”万般思量,只觉当时草率出走山庄,实乃南柯一梦,今已悔之不及,不胜悲伤。又想:“如此苦待,倒不如寻个机会,返还宇治,虽不与他断绝,但亦可暂慰我苦衷呵!只要不与之结怨,便无纺大碍。”她思虑再三,终于鼓起勇气,诚恳地给黄中纳言写了一封信,信中道:“前日有劳为亡父举办法事,阿阎梨已详述于我,若你忘却旧情,不诚挚追念,其在天之灵将何等孤寂!受你恩惠,不胜感激。倘遇机缘,定当面谢。”写于陆奥纸上,字娟秀,不拘格式,随意直书。然亦清秀可爱。童中纳言为已故八亲王三周年忌辰大做功德之事,二女公子甚感欣慰,向他由衷致谢。虽只言片语,却情真意挚。二女公子对意中纳言来信作复,向来顾虑重重,不敢畅怀倾述。此次却亲为致书,并且提及“面谢”,袁中纳言看罢如受其恩宠,心情为之振奋。他推想定是旬亲王贪新弃旧,使二女公子孤寂难耐,对她甚为怜悯。此信虽言词直率,全无风趣,餐中纳言却再三细阅,推敲思量,不忍释手。他复信说道:“来信拜读,一切均悉。前日亲王三周年忌辰,小生以圣僧之虔诚,前往祭奠追念。小生知你意欲前往,窃以为此举甚为不宜,便未曾奉告而独自前往了,来书赞我‘不忘旧谊’未免对小生情缘不解,甚为张恨。余容面陈,惶恐拜复。”他将此信直率地写于一张坚实的白纸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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