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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源氏物语》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安·兰德 | 发布时间: 672天前 | 27538 次浏览 | 分享到:


    再说句亲王获得浮舟答诗,深觉其诗意一语双关,异于往常,不由暗忖:“她原本倾心于我,恐是她疑我变心,故逃往别处,不知她到底作何想法呢?’驰忧心如焚,迅速派人前去打探。使者飞奔到山庄,见处处皆号哭不已,不由手足无措,不知将信交与何人。忙乱中只得向一女仆探问,女仆悲戚道:“小姐昨夜忽然去世,大家正惊慌失措呢!而偏值能作主的人又不在此,我等下人个个皆六神无主,正不知如何是好。”匈亲王派去的人并未得悉内情,听此讯息,惊骇不已,慌得一溜烟返回报告。匈亲王恍如置身梦中,惊诧万分地想:“我并未听说她患重病啊?只知道她近日倡郁不堪。然昨日回信中并无此种迹象,且用笔精巧极致甚过往常。”他疑虑难释,忙唤来时方要他前去查询实情。时方答道:“恐是意大将已经听到什么风声,故严斥夜人须尽职,近来仆役们出入都要仔细拦阻盘问。我悄无适当藉口,若忽赴宇治山庄,被大将知悉,恐定怀疑。况且那边突然死了一人,定然喧哗扰攘,出入的人很多。”匈亲王道:“你言之有理。但是无论如何,总木该不闻木问,漠然视之吧!必须设法,去向知情者打探清楚。先前仆人传闻恐会有误。”时方见主人恳求,甚觉不好违命,便在傍晚时分动身前往。


    时方一路疾行,很快到达宇治山庄。此时雨势已弱,但因山路崎岖,他只得穿简便服装,形如仆人。走进山庄,听见许多人叫嚷,有人道:“今夜当举行葬礼。”时方一听吓呆了。恳求和右近会面,但右近不肯见他,只是传话道:“时下我心境怆然,不知所措。大夫大驾光临不能起而相迎,甚为抱歉。”时方恳切地说道:“倘我不能探明情况,如何回去复命呢?还是请那位侍从姐姐出来见我一见吧。”侍从r得出来,对他道:“人生祸福,实难预料啊!小姐恐也未曾想到。请将实情禀复亲王,忽遭不幸,众人已惶惑无措,悲痛难耐。且待稍许平静之后,再详告小姐景况。况眼下正值丧期,须得四十九日忌辰期满,大夫方可再来。”说罢吸泣不止。内室中也是哭声嘈杂。其中大概是乳母在嚷:“小姐啊!快些回来呀!你去了哪里?尸骨亦未见,实令人心伤啊!往日朝夕相见,尚嫌不够亲近呢!我日夜企盼小姐交运纳福,为此我这老命方才延喘至今。未料到小姐忽地弃我而去。鬼神不敢夺我的小姐。如此可怜之人,帝释天也会让她还魂。夺取我家小姐的人,不论人鬼,都快快将她还与我们!至少也让我们看看她的遗骸啊!”她悲痛欲绝地数落。时方听得尸骨不见,甚觉奇怪,便对侍者说道:“尚望你能告我实情。可否有人藏了她?我代亲王来了解实情。倘未明晓实情或回报不符,而日后真相显露,亲王岂不怪罪于我?亲王木信会发生此事,故专派我来,不论何种情由,尚须据实报。亲王如此好意,又怎能拂逆?沉溺女色之事,在中国古朝廷倒是屡见不鲜,可如我们亲王那般情深义重之人,实难寻觅呢!”侍从暗想:“这使者倒也口舌伶俐,令人亲切。倘我隐瞒,日后终会被揭破。”思虑至此;便答道:“大夫疑心有人藏匿了小姐,如果有其事,我们又何必这般悲痛呢?我家小姐近来郁闷愁绪,表大将便说了几句,其母和这乳母便忙乎着准备让她挪居到黛大将处。而至于匈亲王与小姐之事,绝未向外人泄露过,她心中常感激思慕,故心情异常恶劣,孰料她却自赴绝路。为此,众人号肉不已。”这话虽不详尽,事实总算大概略知。时方仍是难于置信,说道:‘识言片语难叙详尽,且待亲王亲来造访吧。”侍者答道:“唉,那如何敢当?小姐与亲王的姻缘,倘现在被世人知晓,倒亦光荣。然此事一向隐秘,惟如此,方不负死者遗愿。”众人皆尽力遮掩这忽发的横死,故侍从怕时方久留会露出破绽,便力劝时方离去,时方亦知趣地告辞而去。


    正当倾盆大雨之时,母夫人匆匆从京中赶来,其悲苦之状无法言语。只听她哭诉道:“你若于我眼前死去,纵然我悲痛万分,但因死生乃世之常事,人世亦不乏其例,而今你却尸骨不存,叫我心何安啊!”匈亲王与浮舟恋情瓜葛,母夫人浑然不知,故并未料到其会投水自尽,推测大多是鬼怪妖狐此类东西作祟,她想起在小说中有不少这类记载。作了一番狐疑猜想,终于想起二公主:或许她身边有心怀叵测的乳母,闻得浮舟将被戴大将接入京城,便忌恨在心,暗中与仆人狼狈为奸下此毒手,亦未可知。想到此处,愈发怀疑仆人,问道:“新近有无陌生的仆人出入?”侍者等答道:“没有。此地偏僻荒凉,新来的人都不习惯,总是藉口事故,便溜之大吉,一去不返了。即便!日仆从,亦辞职不干。”山庄侍者已屈指可数,寥寥无几了。情者等回想小姐近几日神情,记得她泪流满面地说“我真想死了”。再看她平素留存砚台底下所写之诗,多是些“忧患多时身可舍,却愁死后恶名留”等忧郁悲观诗,更确信她已投水。凝眸眺望宇治水,听那水声汹涌澎湃,顿感一种前所未有的悲凉与恐惧。便和右近商议:“种种迹象表明,小姐确已投水自尽。倘我们一味狐疑,而使众多关心此事的人未得确切答复,实是不妥。况小姐与匈亲王秘密之举,并非其真心自愿。即使其母现已知晓此事,也无可厚非,况对方并非令人作呕的等闲之辈。我们与其让她受猜疑之苦,不如先向她袒露事情真相,否则待被发现之时,谁担当得起?只要众人尽力隐讳,想必定会掩瞒世人耳目的。”两人便将事情悄悄告诉了夫人,说时泣不成声,表述不全。然而夫人已略知大概,也泪如泉涌,伤心言道:“既是如此,想我女儿定是葬身在那无情的恶浪中了!”悲痛之极,恨不得自己也随之赴水。后来对右近说道:“还是派人到水里打捞吧,至少总得将遗骸找回,方可殡葬。”右近答道:“此时再去捞,恐踪迹早已全无,j;!水奔腾定已冲到大海去了。况此刻作此无用之举,定遭世人讥嘲张扬,实是难听啊!”母夫人思前想后,悲情郁积于脸,实在无法排遣。于是命右近与侍从二人推一辆车子到浮舟房间门口,将她平日所销褥垫、身边常用器具、以及她身上换下来的衣服诸物,尽皆装入车中。邀来乳母家做和尚的儿子,阿阁梨与其弟子、老法师以及七七四十九日中应邀而来做功德的僧人等,佯装搬运遗骸,齐心协力将车子拉了出去。母夫人和乳母悲痛万分,哭得昏天黑地。此时那内舍人带了他女婿右近大夭瞒珊而至。说道:“要行殡葬,务须先向大将禀明,择定吉日,慎重举行才是。”右近回答:“只因另有缘故,不敢过分张扬,只得草率从事了。”于是将车驱往对面山脚一处平地,禁令外人靠拢,仅让几个知道实情的僧人料理火葬。火葬极为简单。对于此等简陋仪式,乡村那些极为迷信的人皆讥评道:“这葬式可真怪呢!规定的礼节尚未完备,便草率了事。竟如身份低微人家所为。”又有人道:“听说京都的人,凡有兄弟的人家,都故意做得简单呢。”此外种种讥评令人不安。右近想道:“乡村之人尚有此种讥评,若不加警惕,一旦泄露风声,使黄大将知悉葬仪并无小姐尸骸,势必会猜疑对方隐匿了小姐。待二人猜疑消除后,定会疑惑另有人隐藏了小姐。小姐前世善缘,故今世处处受责人怜爱,倘死后被猜测为下贱之人带走,实乃冤屈于她。”于是她甚为焦虑,细致察看山庄中所有仆役,对于在当目混乱中凡窥破实情的人,她使反复叮嘱不可泄露;而对于不知实情者,她则绝口不提此事,戒备得天衣无缝。两人互相告道:“待过些日,便将小姐寻死真相如实告诉大将和亲王,让他们早些知道真情,以削减忧伤。但是目下切不可泄漏,否则便有负死者。”这两人负疚甚深,故极力隐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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