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看着烂醉如泥的魏小强，李莹思绪万千：这就是自己的丈夫，坐在一起一个陌生的，一时连对方姓名都叫不全的人。她眼前不由得又浮现出梁军红的脸来，如果此刻走进婚姻殿堂的是他们俩，那应该是多么高兴的一件事。梁军红绝不会在新婚之夜喝得人事不省。李莹心里很矛盾，她现在是眼前这个人的妻子了，她应该恪守妇道，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可她的内心不由得会去想梁军红。她在内心里挣扎，告诫自己，你是魏家的媳妇，魏小强的妻子，从现在起，梁军红应该是你的朋友，朋友！她决定把梁军红这个名字从此尘封起来，藏到一个永远想不到的地方。

        李莹和衣睡在床上，看着屋顶华丽的玻璃吊灯，眼睛渐渐模糊起来。

        一阵窸窸窣窣的脚步声把魏小强弄醒，他睁开眼睛刚好看到一个红彤彤的背影走出卧室。魏小强突然想起昨天，昨天夜里，夜里？他什么也没想起来，春宵一刻值千金，他竟然在这么美好的一个夜晚，睡得咋跟头死猪一样？她？魏小强在床上寻找她睡过的痕迹，离自己一尺远的地方有一个浅浅的卧痕，他把手伸过去，两个人的距离伸手可及，被子呢？被子就在他的身下压着，两个人竟然在一张床上和衣睡了一个晚上。金榜题名时，洞房花烛夜，这是多么美好的时刻，一个人这样的时刻能有几回？魏小强竟然把这样美好的时刻给糟践了！他在心里懊恼，昨天究竟喝了多少酒？咋就？她昨夜会不会生气了？他不由地朝着卫生间看过去，卫生间传出哗哗的流水声。魏小强想赖在床上等李莹过来重新睡个回笼觉，小肚子酸酸痛痛地和他闹腾，他不得已起来站到卫生间门口看李莹洗漱。李莹从镜子里看到魏小强稀奇古怪的脸，忙收拾起洗漱用具低下头往出走，魏小强嬉皮笑脸地堵着门口不让路。李莹低低地说：“你干嘛？”魏小强伸出两只手要搂抱，李莹躲闪着不让。魏小强实在憋不住了，只好放李莹出来。

        李莹怕魏小强纠缠，赶快从卧室里出来。她从楼梯上看见魏武德、魏小伟、魏小叶夫妇都在客厅，她心里有些慌乱，不好意思下楼。正犹豫间，魏小叶向她招手：“莹莹，快下来，就等你们吃饭啦！”李莹这才羞羞答答地走下来。魏小叶拉李莹坐到她身边问，“小强还没起？”李莹说起来了，说完她的脸唰地一下子烧起来，好像昨晚干了什么似的。一家人的眼睛时不时地往李莹身上瞟，弄得她浑身不自然。李莹正不得劲，魏小强嘻嘻哈哈地走下来：“呵！看这阵势，昨晚都没睡啊？”虽然一夜相安无事，魏小强还是有点做贼心虚的感觉。

　　李新旺笑着说：“你才没睡呢，我们睡得可好呢。”

        “我看看老梅做啥好吃的呢。”说着魏小强溜进厨房。

        黄丽梅把牛奶倒进杯子里，又摆了几样糕点，沙锅里的乌鸡汤正溢出香气来，魏小强吸着鼻子说：“老梅，弄啥哩这么香？”黄丽梅看看儿子面上挂出笑意。 

        魏小强揭开沙锅说：“老梅你说这喝完牛奶再喝鸡汤，这也不搭调呀？”

        黄丽梅在儿子背上拍了一把说：“这汤是给你们俩熬的。”

        魏小强立马表明立场，“我喝牛奶，不喝鸡汤，那有啥喝头？”

        黄丽梅说：“不识好歹。”过了一会，黄丽梅问，“那个，那个，有血吗？”

        “血？啥血？”魏小强疑惑地问。

        “床上，床上有血吗？”作为母亲和儿子探讨这样的问题，黄丽梅也觉得艰难。

        “好好的床上怎么会有血呢？妈你？”魏小强不解地盯着黄丽梅。

        “那个，那个，”黄丽梅舔舔上嘴唇，“那个，黄花闺女第一次都会出血的。”

        魏小强这一下明白了，他赶紧逃出厨房。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上吃饭，魏小强的眼睛不由地要往李莹的脸上瞄，他虽然没有回答母亲的问题，但这个问题已经在他的心里构成了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