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魏变生回到家里，把李莹挨打的事对赵三海夫妇说了。又少不了添油加醋地说李莹被魏小强头上打出鸡蛋大的包，身上打的青一块紫一块的都没法看了。赵三海本来心里就拧着个疙瘩，他总担心魏小强犯起浑来自己的外甥女儿没好日子过。他给操办这宗婚事纯粹是冲着魏武德的家业来的，他也知道这桩婚事对外甥女是不公平的，可不这样眼看姐姐一家就走进困境了。赵三海没等变生说完立马就往外走。他老婆改生怕闹出事来急忙跟到后面。

        黄丽梅山药鱼鱼炒茄子，黄瓜拌豆腐干，羊肉香菇炖汤，只要魏武德在家吃饭黄丽梅不嫌心烦，总是捡他最爱吃的去做，现在这也就是她惟一能抓往丈夫的筹码了。魏武德和黄丽梅刚拿起筷子，见赵三海风风火火地走进来，黄丽梅忙让吃饭。自从赵三海给说成这桩亲事黄丽梅就对他另眼相看，见面比以前总要热情些。赵三海一脸严肃说：“不吃，你们不能在这里躲清闲，也得管管小强。我姐把孩子交给我我就不能不管，你看这结婚才几天，小强他就……”

        一听赵三海的话，魏武德就知道他这儿子又犯浑了，他忙问：“三海你别急慢慢说，咋得回事？”

        黄丽梅也急了：“咋啦？”

        赵三海一屁股坐在沙发上说：“听变生说小强把莹莹打的不成人样了，他这是。”赵三海的声音有些酸涩。

        黄丽梅说：“不可能，昨天我给送吃的，两个人还有说有笑的。”

        魏武德见赵三海气得两眼生泪，忙拿起手机给儿子打电话，他还没按号呢就见魏小强灰头土脸地走进来。魏小强一见赵三海坐在沙发上对他怒目而视，知道变生挑事了。他勉强挤出笑容来说：“姐夫？”

        赵三海腾地站起来指着魏小强的鼻子问：“你为啥把莹莹打成哪样？”

        魏小强强辩说：“我没打她，我哪里打她了？就是，就是两个人推了几下。”

        黄丽梅指着儿子说：“你个鳖犊子，多会儿让我省心呀？”她又对赵三海说，“这两口子哪有勺子不碰锅沿的？再说他们再大也还是两个孩子，我回头说说他们，你也别生气。”

        赵三海说：“你们也是知道的，莹莹这孩子心气高，她在家里最小，一家人都宠着她，人家把孩子交给我，你们说这小强要是，我怎向她父母交代呀？”

        魏武德一拍桌子骂说：“你个王八犊子几时才能懂事呢？那么好的老婆你不珍惜还要胡闹？再要是还在外边瞎混，不好好地过日子，当心老子打断你的腿。”

        魏武德的话又戳到黄丽梅的病根上，她阴阳怪气地说：“这下梁不正上梁歪，谁要是嫁到你们魏家倒了八辈子霉了。”

        魏武德瞪着眼指着黄丽梅说：“你？我们魏家亏待你哪儿了？你吃的穿的戴的住的哪一样不比村里的女人们强？”

        黄丽梅也不示弱说：“哪个女人的男人常年勾三搭四的不着调？你想教育儿子得给儿子做出个榜样来！”

        魏改生一直站在门外听着，越听越觉出跑题了，这小的问题没解决，老的反而吵成一锅粥，赵三海傻站在那里插不上嘴。魏改生推门进来笑着说：“这三海，吃饭呀跑的没影踪了，看我这找。叔，婶你们吃饭呢？”

        魏改生这一出现黄丽梅立即改怒为笑说：“改生呀，你看都让这王八犊子搞得众人不得安神，快上炕一起吃饭。”

        改生说：“婶，不啦，我们回家吃。”说着她拉赵三海。

        赵三海还想说什么，改生边拽边使眼色。赵三海只得跟出来。赵三海说：“你拽我干什么？我要好好教训教训这小子，要不莹莹哪有好日子过？”

        改生说：“教训啥呀？你再掺和老两口也打起来了！咱先回家吃饭去，下午我和你一起去看看莹莹去。”

        等赵三海他们走出门，黄丽梅看到儿子坐在沙发上不说话，心里又气又心疼，她问：“你真的打她啦？因为啥？”

        魏小强也很委屈，他说：“就因为我昨天喝醉了，和我闹，我就……”

        魏武德说：“那你也不能打人家呀？”

        黄丽梅说：“你看我说啥来？娶这小家子女就是这样，做男人的哪有不应酬的，应酬哪有不喝酒的？男人们出去玩玩乐乐，吃吃喝喝用得着闹腾吗？”

        魏武德骂道：“黄丽梅，你还嫌你这儿子不够闹腾吗？这一身臭毛病都是你给惯出来的。”

        黄丽梅说：“我看都是跟你学出来的。”黄丽梅坐到炕上边哭边数落起来，“这老的老的不省心，小的小的不懂事，我哪有一天好日子？”

        魏武德指着魏小强说：“你给我回去，自己的屎自己擦。”

        黄丽梅腾地站起来说：“这两口子打架，一个巴掌拍不响，两个巴掌全有过，回也得吃了饭再回。不是我说，当女人的连个饭也不会做，有啥本钱闹腾呢？”

        魏武德说：“你知足吧，就你这儿子？那样的媳妇配他富富有余。”

        魏小强昨天光顾喝酒，没怎地吃饭，今天又折腾了一上午，饿的前胸早贴到后背上去了。他顾不上父母还在吵嘴抓起筷子就吃。黄丽梅见儿子狼吞虎咽的相，只知道媳妇不会做饭才导致儿子肠胃空空，不免又生出怨气。说：“你看看这，都说娶了媳妇忘了娘，我看呀你这离了娘当饿死鬼去吧。”

        魏武德嫌儿子不争气，本来是不让他吃饭，见魏小强饿的这般德性，心里也有些不忍，只好虎着脸低下头吃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