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变生是个不藏事的人。她和小王独处了一个下午，心里有按捺不住的喜悦，又顺带想把从小王那里听来的事跟李莹汇报。要不是怕魏小强在家，她会连夜奔过去。

　　上午理发馆生意比较忙，她不敢请假，好不容易熬到中午，她连饭都没顾得上吃直奔李莹这里。变生看到李莹面色苍白，懵懵懂懂像是刚睡醒的样子。她关切地问：“怎啦？病啦？”看到变生李莹已是酸楚难忍，她这一问李莹伤心的泪水噙也噙不住地往下掉。变生问：“魏小强又欺负你了？”

　　李莹边抺眼泪边说：“他昨天……”她把昨天发生的事一五一十地全向变生诉说了。

　　变生愤怒地说：“他疯了吧？昨天二话不说把小王打了一顿，魏武德还把小王给开了。”说到这儿魏变生愣住了，她直愣愣地看着李莹：“莫不是？”

　　李莹也愣住了，她突然想起魏小强昨天那些莫名其妙的表情和置疑：“莫非？”李莹气得差点背过气去，“他真疯了？他也不想想怎么会呢？”

　　变生问：“小王是不是经常来你这里？”

　　李莹说：“来过几次，可我们哪绝对是纯洁的友谊。不向他们想象的哪么肮脏。”

　　“你们在一起时是不是被小王爷碰到过？”

　　李莹想想说：“好像没有。不过有一次他爸妈见过。”李莹突然想起那天下大雨，她和魏小强吵架的事。

　　“黄丽梅？”变生把嘴一撇说，“我就知道是她，魏小强他哪有那个心眼呢？她这个人我还不知道？唯恐天下不乱。”

　　李莹不安地问：“小王他真的被开啦？”

　　变生说：“这还骗你？我昨天和小王打扫了一下午屋子。小王也怪可怜的。”

　　李莹自己倒霉，没想到还带累到了小王，这更加增深了她对魏家人的厌恶。变生见李莹坐在那里不语，她说：“莹莹，你要不去和他们解释解释。”

　　李莹说：“有啥好解释的。”

　　“那他们一直误会你怎办？你这身子？”

　　李莹说：“这样也好，我和魏小强在一起本来就是个错，索性让它错到底吧，这样我也解脱了。”

　　变生不理解，但她看到李莹现在反而平静了很多，她说：“要不我去给你说去？你这一个人怎带孩子？”

　　李莹倔犟地说：“你也不许去，还有你别回去和我三舅说起这事，让我自己来处理吧。我和孩子的事你谁也别说。”李莹不但和魏小强沤气，她现在也和魏家怄上了。

　　魏变生早上没吃饭，又干了一上午活，她现在饿的肚子咕咕地叫个不停，她看看李莹愁眉苦脸的说：“莹莹，我饿了，你吃饭了吗？”李莹摇摇头，她还是昨天中午吃的饭，到现在一点也不觉得饿。变生起身去冰箱里找吃的，冰箱里除了几个冷馒头外，还有三四袋方便面。变生把馒头放进微波炉里，撕开两包方便面泡到碗里。

　　两个人吃过午饭，李莹心里不得劲，她总是觉得对不住小王，小王帮她那么多，反让她给害了。她跟变生说：“咱们要不去看看小王吧？我总觉得对不住他。”

　　变生早就想去见小王了，只是找不到合适的借口，她一听到李莹的提议高兴的眉飞色舞，说：“行啊！”她只高兴了一下又蔫在那里，“这，要是被魏家的人看到了，又会说你闲话了？”

　　李莹说：“咱身正不怕影子歪，让他们说去。”说完李莹去卫生间梳洗。

　　小王没想到李莹会来他这茅草窝，有点受宠若惊。他急忙把炕上的衣服往里推推，推出一片空地来让她们两坐。小王说：“我给你们倒水。”说着他提起暖瓶找不到杯子，脸上的汗顺着鬓角往下淌。

　　变生看着小王手忙脚乱的阵势，心里升起些涟漪，她嘲讽地说：“不就是个王妃吗？你至于慌成这样吗？”

　　小王的脸更红了，他笑笑说：“我这……”

　　李莹说：“不喝，你别倒了。”李莹心里愧疚，但嘴上没法提这件事。她说，“听变生说你不在那里干了？”

　　小王点点头，情绪渐渐地从窘迫中走出来。他淡淡地笑说：“在魏矿长那里也干了有八九年了，哪有不散的宴席，这是迟早的事。”

　　变生撅着嘴说：“你就没仔细想想是啥原因闹成这样？”

　　李莹说：“变生！”李莹不愿意让变生把事情的原委挑明，这样大家会尴尬的。

　　小王看一眼李莹和变生把头低了下来。屋里闷热，李莹走出院子，小王和变生也跟了出来。墙外的叫买叫卖声传进院子里，李莹说：“你这好地段。”

　　小王苦恼地说：“好啥哩，成天间吵，吵的人中午想睡一会都不行。”

　　李莹从院子里踱到大门外，在大门外端详了半天又转回来，她说：“你这是端着金碗讨饭吗?”说的小王和变生都云里雾里的。李莹对小王说：“你把这堵墙推倒，门窗都对外开着，这不是很好的商铺吗？自己给自己当老板也不用看人白眼。”

　　小王盯住李莹看，看得李莹不好意思起来。李莹的建议把小王从梦中提醒，他怎就没想到呢？他昨天一晚上都没睡着，想眼前的凄凉，愁以后的出路。李莹就像太阳一下子照亮他的前程。小王说：“李莹，我没白，没白认识你。”

　　变生听了李莹的建议，也拍手叫好，她伸出大拇指说：“莹莹，不愧是念过书的人，我怎就没想起来呢？”

　　小王玩笑说：“你猪脑子，怎能想起这呢？”

　　变生一下子恼了说：“你，狗眼看人低，我怎就不如她了？你，”她把后面的话咽住了。变生拉起李莹就要走。

　　小王拉住变生的胳膊说：“开个玩笑咋就恼了呢？你不是这么小气的人吧？”

　　变生这才转过脸来，说：“我本来是要走的，出来一个中午了，再不回去又要挨师傅骂。”

　　变生拉着李莹走出来，心里的气还没消尽，她嘟囔着说：“难怪小王爷揍他呢，我看他对你有那么点意思。”

　　李莹说：“你别胡说。”

　　李莹知道变生一向口无遮拦，又刚才生了小王的气，说些牢骚说也不为过，对她的话只当耳旁风。两个人走到理发店，变生进去店里，李莹独自回了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