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变生返回酒楼，大厅里有零零星星的几个人还在吆五喝六地浑闹着，二楼已经人去楼空，她立马就往门市返。

　　数九寒天，五点多钟天已经黑的要点灯了。变生走到门前，见门没有上锁，里面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她摸黑把灯按着。小王一个人躺倒在两把并排的椅子上，醉得不省人事。变生过去推推他：“嗨，嗨，咋睡这儿了？也不怕冻死？”

　　小王哼哼两声，继续昏睡。变生没招，只好一个人出去挂护窗。都是铁皮做成的护窗，有几块她实在挂不上去，没办法只好求粮店的老徐过来帮忙。老徐脸上挂着不痛快，边把一块护窗立到玻璃上边说：“这远亲不如近邻，不知小王是怎看这个问题的，你看中午吃饭喝酒的时候人有多少？现在正用得着了，一个也没有了。”

　　变生心里暗暗叫苦，中午咋就把老徐给忘了呢？她只好佯装不解地说：“就是，咋说也是邻里邻居，低头不见抬头见，咱们以后可要互相帮衬着。”

　　老徐说：“我是这么想的，就怕人家小王看不起我。”

　　变生说：“哪会呢，他还不得见了叫您一声叔？这以后我们有啥不周到的地方您大人大量，千万别和我们小孩子一般见识。”

　　天气冷的套着手套抓到铁把上都感觉冰的要木了，老徐把最后一块大护窗挂上去，呵呵手说：“我也就是看在你这姑娘面子上才过来帮忙的，小王这孩子办起事来还嫩着呢。”

　　变生的脚冻得有些支不住了，她跺着脚嗤溜着嘴说：“就是，他再大也还是个孩子，徐叔以后多提引着他点，你咋说也比他大些。这邻里邻居的住着，难免有锅沿碰勺头的时候，徐叔可要多担待一些。”她看到老徐不住地呵手，“徐叔，你回屋暖暖吧，这几块小的我能挂上去。”

　　老徐说：“你能上啦？哪我就回去了。”说着跑回粮店去了。

　　变生冲着他的后背撇撇嘴，赶紧把门边的两块护窗挂上去，自己又绕进大门从后门走进门市。小王依然睡得像死猪，变生爬在他身旁看他熟睡的样子。眉毛浓浓的像电视剧里徐文强般英俊，嘴唇薄薄的合起来就像两片花瓣，变生痴痴地看着，由不住把自己的唇印到那仿佛还飘着香气的花瓣上。

　　变生感觉到有一只有力的手臂勾住她的头，她的心狂跳了几下，沉醉的比小王还厉害。小王喃喃着说：“莹莹，莹莹。”变生一下子从狂热中清醒，她狠狠地摔掉小王勾着她的一只手臂，看着脸上溢满幸福的小王，委屈的泪水顺着脸颊淌下来。她掉头想走，就在她回头的一刹那，看到炉坑里的火还在发着亮晶晶的红光。她又返回身把炉腔里的火用灰蒙死，还不放心，又找着罩子把炉坑罩住。

　　去除了炉火隐患，变生看着还在做梦的小王，边走边在心里发狠道：冻死你，冻死你这个不知好歹的家伙。

　　变生拖着小王走出后门，回手把灯关掉，院里立刻又变得漆黑一片。她摸着黑把小王连拉带拖弄进里屋，把他放到炕上，准备去拉灯。小王反手搂住她的腰，呓语着说：“莹莹，别走，别走。”变生的身体僵在那儿，她心里感到莫大的愤怒，可身体不争气地随着他的搂抱竟和他贴在一起。

　　变生一夜不曾合眼，她心里既悲凉又甜蜜，还有哪么一点点窃喜。她悲凉自己就这样把自己给送出去了，她曾经一度梦想自己的初夜和自己的爱情是一样的轰轰烈烈、甜蜜欢愉，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的初夜，竟是做了别人的替身。她在悲凉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很庆幸，她的初夜是给了自己最喜欢的人，她不后悔。她专心致志地瞅着眼前这个赤身裸体，还在稀里糊涂的男人。变生把手放到他的胸前，摩挲着他宽阔的胸膛，仿佛有一种磁石在吸引着她的身体，使她身不由已地要往他这边靠。小王的身子动弹了一下，一条腿压到变生的腿上。变生的心哐哐地跳起来，她害怕小王醒过来，要是他醒过来自己的颜面往哪儿放？他要是醒过来会怎么样？变生心里又暗暗升起那么一点点沾沾自喜，醒来又怎样？反正生米已经煮成熟饭。

　　小王的身体开始不安份起来，一会儿蹬蹬腿，一会儿伸出一只胳膊。变生马上闭上眼睛装睡。

　　小王睡着睡着觉得嘴里干涩，他咂咂嘴舌头都打不回弯了。他睁开眼看看，屋子里还是漆黑一片，想伸手去拉灯。小王一回身，感觉到身边好像有一个肉呼呼的东西，他伸手一摸不由啊了一声。他慌忙跃过去把灯拉着，眼前的一切把他惊呆了，他看到变生光着膀子睡在他的身边。他低头看到自己浑身没挂一根线，急忙拉起被子盖到身上。变生光溜溜的身子一下子暴露在他的眼前，他情急之下又把被子的一半盖在变生的身上。他隔着被子推变生的身体，颤抖着声音小声喊：“变生，变生。”

　　变生的心也是狂跳不已，她闭着眼睛不敢往开睁。小王抓起衣服就要往身上套，变生伸手拉住他低声说：“天还没亮呢。”可她还是不敢直视他的眼睛。

　　小王也不敢直视变生，他偷眼看一下变生急忙转过来说：“变生，咱们起来说话。我，我。”

　　变生鼓起勇气盯着小王的眼睛说：“咋，你想反悔？”

　　小王说：“不是，是，我，这是怎么回事啊？”他几乎要哭出来了。

　　变生看小王一副委屈的样子，怕他穿起衣服就反悔，索性把羞愧丢掉，拉住小王不让他穿衣服说：“你别想反悔，我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小王说：“变生，我对不起你，我怎能干出这种事来？”说着他捶自己的头。

　　变生坐起来抱住他的手，含着眼泪说：“这不怨你，是我心甘情愿的。我就想做你的媳妇。”

　　小王看着变生天真的脸说：“变生，你个傻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