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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雾都孤儿》
来源: | 作者:作:狄更斯 译:何文安 | 发布时间: 1058天前 | 38577 次浏览 | 分享到:

  就这样,他们沿着尘土飞扬的大路奋勇前进,对于视野以内的景物全不在意,只有当邮车风驰电掣一般从伦敦城驶来的时候,他们才避往路旁,让出通道,直到两人走进高门拱道,前面的那一位才停下来,心烦意乱地向同伴喊道。 

  “走啊,你走不动了?夏洛蒂,你这懒骨头。” 

  “包袱可沉呢,我告诉你吧。”女的走上前去,累得都快喘不过气来,说道。 

  “沉!亏你说得出口。你是管什么用的?”男的一边说,一边把自己的小包袱换到另一个肩头上。“噢,瞧你,又想休息了。唷,你除了能磨得人不耐烦,还能干什么!” 

  “还很远吗?”女的靠着护壁坐下来,抬眼问道,汗水从她脸上不住地往下淌。 

  “很远?很快就到了,”两腿细长的流浪汉指了指前方,说道。“瞧那边。那就是伦敦的灯火。” 

  “起码也有足足两英里。”女的感到泄气。 

  “管它是两英里还是二十英里,”诺亚·克雷波尔说道。原来是他。“你给我起来,往前走,不然我可要踢你几脚了,我有言在先。” 

  诺亚的红鼻头由于发火变得更加红润,他口中念念有词,从马路对面走过来,似乎真的要将他的恐吓付诸实施,女的只好站起身来,没再多说什么,吃力地和他并排向前走去。 

  “你打算在哪儿过夜,诺亚?”俩人走出几百码之后,她问道。 

  “我怎么知道?”诺亚回答,他的脾气已经因为走路变得相当坏。 

  “但愿就在附近。”夏洛蒂说。 

  “不,不在附近,”克雷波尔先生回答,“听着!不在附近,想都别想。” 

  “为什么不?” 

  “当我说了话了,不打算办一件事情,那就够了,不要再来理由啦,因为啦什么的。”克雷波尔先生神气活现地回答。 

  “哟,你也用不着发那么大脾气。”女伴说道。 

  “走到城外碰到的第一家旅店就住下,那样一来,苏尔伯雷兴许会伸出老鼻子,找到我们,用手铐铐上,扔到大车里押回去,那可就热闹了,不是吗?”克雷波尔先生以嘲弄的口吻说道,“不。我要走,我就是要挑最狭窄的偏街小巷,钻进去就不见了,不找到我能够瞧上眼的最最偏僻的住处,我不会停下来。妈的,你应该感谢你的运气,要不是我长了个好脑子,一开始我们要是不故意走错路,再穿过田野走回去,你一个礼拜以前就已经给严严实实关起来了,小姐。真要那样也是活该,谁让你是傻瓜呢。” 

  “我知道我没有你那样机灵,”夏洛蒂回答,“可你不能把过错全推到我身上,说我要被关起来。横竖我要是给关起来了,你也跑不了。” 

  “钱是你从柜台里拿的,你知道是你拿的。”克雷波尔先生说。 

  “诺亚,可我拿钱是为了你呀,亲爱的。”夏洛蒂答道。 

  “钱在不在我身上?”克雷波尔先生问。 

  “不在,你相信我,让我带在身上,像宝贝一样,你真是我的宝贝。”这位小姐说着,拍了拍他的下巴,伸手挽住他的胳臂。 

  这倒是真有其事。然而,对人一概盲从,愚蠢到绝对信赖并不是克雷波尔先生的习惯。这里应当为这位绅士说句公道话,他信任夏洛蒂到这步田地,是有一定原因的。万一他们给逮住了,钱是从她身上搜出来的,这等于是替自己留下了一条退路,他可以声称自己没有参与任何盗窃行为,从而大大有利于他蒙混过关。当然,他在这个时刻还不想阐明自己的动机,两人恩恩爱爱地朝前走去。 

  按照这个周密的计划,克雷波尔先生不停地往前走,一直走到爱灵顿附近的安棋尔酒家,他根据行人的密集程度和车辆的数目作出了英明的判断,伦敦近在眼前。他停了一下,观察着哪几条街显得最为拥挤,因而自然也是最应该避开的。两人拐进圣约翰路,不一会就隐没在一片昏暗之中,这些错综复杂,污浊肮脏的小巷位于格雷旅馆胡同与伦敦肉市之间,属于伦敦市中心改建以后遗留下来的最见不得人的地区之一。 

  诺亚·克雷波尔穿行于这些街巷,夏洛蒂落在后边。他时而走到路旁,对某一家小旅店的整个外观打量一番,时而又磨磨蹭蹭地朝前走去,似乎他凭想像认定那里人一定很多,不合他的心意。最后,他在一家看上去比先前见到的任何一处都更寒伦、肮脏的旅店前边停下来,又走到马路对面的便道上考察了一番,这才庄严宣布就在这里投宿。 

  “把包袱给我,”诺亚说着,从女的肩上解下包裹,搭在自己肩上。“你不要说话,除非问到你。这家客店叫什么名字——三——三——三什么来着?” 

  “瘸子。”夏洛蒂说。 

  “三个瘸子,”诺亚重复道,“招牌还真不赖。喂喂,一步也别落下,走吧。”嘱咐已毕,他用胳臂推开嘎嘎作响的店门,走进旅店,身后跟着他的女伴。 

  柜台里只有一个年轻的犹太人,胳膊肘支在柜台上,正在看一张污秽的报纸。他阴沉地看着诺亚,诺亚也狠巴巴地盯着他。 

  如果诺亚穿的是他那套慈善学校制服,这个犹太人把眼睛睁那么大也还有几分道理,可他已经把上装和校徽给扔了,皮短裤上边穿的是一件短罩衫,这样一来,他的外表似乎没有什么特别的理由在一家酒店里引起如此密切的关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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