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一

 自从那日见过孩子以后，黄丽梅做梦都是多多的小模样。她一想起李莹对她的态度，又有几分不服气，就凭他们现在的地位和身份，走到哪里都是笑脸相迎，只有别人巴结的份，哪里受过这样的冷淡？她对李莹有些绝望，从李莹的态度上她看出事情不是她想象的那样顺利。她向魏武德提出去把孩子抢回来，由她来喂养，被魏武德制止了，他说：“等等再说，看看小强的意思。”

　　黄丽梅说：“他？你指望他？”黄丽梅对她这个儿子是不会抱太大希望的。

　　黄丽梅一个人在家里憋屈了四五日，还是决定去看看孩子。不管李莹对她是什么态度，她必须得和孩子熟悉起来。她有她的打算，万一哪天孩子单独回到她们这边来，祖孙俩有了感情，不至于太生份。黄丽梅特意去了一趟县城，小孩子吃的、玩的、穿的买了一大堆，她提着大包小裹直接坐客车回到镇上。

　　李莹正在客厅里逗多多玩，黄丽梅突然开门站在当地，把她吓了一跳。她怔怔地看着黄丽梅不知该如何打招呼。黄丽梅倒不显生份，她把东西放下，从一个包里掏出一只黑色小熊猫举到多多面前戏逗说：“孩子，你看奶奶给你买什么了？”说着伸手要抱多多。李莹本能地一闪，黄丽梅还是抓住孩子，两个人谁也不肯放手。多多害羞地直往李莹的怀里钻，黄丽梅怕孩子害怕不敢硬夺，她和言润色地说：“莹莹，你这是干啥？我是孩子的奶奶，连抱的权利都没有吗？” 

　　李莹还是不放手，急得眼泪都快要流出来了，她瞪着黄丽梅说：“你今天要是敢把孩子抱走，我就和你拼命。”

　　黄丽梅看到李莹眼里的泪花，她的心里也是酸酸的，她说：“你这是说得那里话？我是来看看孩子，又不是来和你抢孩子的！你看看，”她低下头看看地上放着的一大堆东西又说，“我要是有心把孩子抱走，还用得着买这么多东西来吗？”说着她硬从李莹的怀里把孩子抱过来。多多伸着小手还要往李莹这边爬，黄丽梅抱着他蹲在地上，从包里往出变戏法似的一件一件地掏东西，她掏一件在多多眼前晃一晃，逗得多多嘎嘎地笑个不停。

　　李莹看着这祖孙两个玩得高兴，紧张的心情慢慢地放下来。她坐在沙发上看着黄丽梅和孩子亲昵的表情，心情很复杂。说实话她恨黄丽梅，她对黄丽梅的怨气比魏家任何一个人都重。此刻她却找不到一点拒绝这个独断专行，自以为是的女人的理由。

　　黄丽梅索性坐在地上把多多放到她的腿上，她拆开一袋扣扣饼干，让多多自己抓，多多自己吃一颗往黄丽梅嘴里塞一颗，黄丽梅乐的把时间都忘记了。眼看着都快中午一点多了她还没有要走的意思。李莹有心起身给她做点饭，但不由想起自己这一年来所受的苦难，她给自己父母亲的那些难堪，心里的怨气渐渐地要往出冒。她声音冷冷地说：“阿姨，孩子要睡午觉了。”

　　黄丽梅抬头看看李莹说：“我哄他睡。”

　　李莹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故意走到她身边摸摸多多的脸蛋说：“您确定这孩子是您的孙子？”说着她从黄丽梅的怀里把多多抱过来。

　  黄丽梅被噎在哪里，她瞪眼看着李莹抱着孩子往卧室走，多多趴在母亲的肩上，两只小眼睛还在不住地看着她笑。

　　黄丽梅从小区走出来，想想胖嘟嘟可爱的小人儿，和她竟是那么亲，要是天天能伴在她左右，哪有多好？她说啥也得让这个孩子回到她的身边，想要孙子，首先得把他的母亲搞定，这李莹和小强现在中间还隔着一个吴仙仙，要是硬生生把这母子俩分开，她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妥。哪么，这病根还在魏小强一个人身上，只要魏小强愿意再和李莹复婚，那问题就好办多了。至于吴仙仙不就是钱吗？黄丽梅打消了回家的念头，她打了一辆出租摩托直奔车队。

　　正是中午时分，魏小强和吴仙仙正在睡觉。黄丽梅趴在窗子上看看，她现在等不到他们俩睡醒，她心中要是有事，一刻也装不住。她把手伸到窗子上噔噔地敲玻璃。魏小强睁开眼看到黄丽梅满脸激动地趴在玻璃上往里眊，他奇怪地盯着她看了一会，坐起来也趴到玻璃前问：“老梅，你不进来敲玻璃干啥？人家都在睡午觉呢！”

　　黄丽梅这才发觉自己失态，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吴仙仙问：“婶，你吃饭了吗？”黄丽梅这才把脸上欣喜的笑容收起来，说：“没呢，你赶快做去。”等吴仙仙一走出门，她赶紧凑到魏小强面前笑嘻嘻地说：“你猜我从哪里来的？”他看到魏小强没有太大的反应，又接着说，“我去看孩子了，你不知道孩子见了我有多亲？”

　　魏小强眉头一扬问：“真的？孩子认你？”

　　黄丽梅说：“哪当然，我是他亲奶奶。你可别说，这血缘关系就是奇妙，这孩子从来都不认识我，你看今天，我一抱他竟一点也不显生份，哪小手还抓着东西喂我吃呢。”

　　“李莹她？”魏小强问。

　　“哪条撅驴，”黄丽梅说，“她还认不清形势。”

　　魏小强看到黄丽梅脸上的表情渐渐地阴沉下来，他认真地说：“妈，莹莹她不容易，咱们慢慢来，你别太为难她。”他说着鼻子又有些发酸。黄丽梅看到儿子犯难，她的鼻子也是一酸。过了一会魏小强还是不放心地说：“妈，咱们已经对不起她了，别再做伤害她的事了。”

　　黄丽梅说：“看你哪点出息。”

　　母子俩正说着话，吴仙仙跑过来说：“婶，饭好了，您老过来吃吧。”黄丽梅把还没有说完的话咽回去，她看看吴仙仙又看看魏小强，幽怨地跟着吴仙仙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