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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长篇小说连载 柳暗花明 十六 抵债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刘山人 | 发布时间: 703天前 | 3043 次浏览 | 分享到:

武福太站在门道里愣了半天神,懒懒地走下台阶。

往日热热闹闹的家一下子冷冷清清。虽然刘珍不多和他答话,但出出进进总在眼前晃悠,气氛中就不显得寂寞,再加上小安一回来,总是调皮话一大堆,惹得笑声不止。武福太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孤单寂寞过。他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倒在沙发上,平生第一次挂念起老婆来:到底去了哪里?去了娘家?去了姐姐家?还是……他掏出手机给刘珍打电话,还是关机。他又给刘珍的大哥打电话,大哥说没来,你们是不是闹饥荒了?武福太忙说没有的事,就把电话挂了。他又给刘珠、刘玲,都说没来。武福太越打心里越不安。

武福太和衣睡了一夜,翌日清早,他正睡的朦朦胧胧,电话在耳边追魂似地响起来。他马上清醒,会不会是刘珍?急忙抓起手机贴到耳朵上。他虽然着急,可到现在还没觉出刘珍才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他还在装腔作势地把声音拉的长长地:“喂!”那边的声音像火药似地串过来:“福太,福太,你还是人吗?”武福太听出是大哥的声音,“爹病了这么长日子,你别说人了,连个电话都不打,你是不是妈生爹养的?”

武福太急忙坐起来,以为父亲不行了。慢慢细听大哥的口气不像是死,忙说:”我,我这不是忙吗?”

“谁不忙?我又要放牲口,又要照顾爹,大姐白天黑夜合不上眼,人都熬倒了,你也得尽尽做儿子的责任吧?就你们两口子知道挣钱?别人就不懂得过日子?”大哥仇恨地把电话挂断。

武福太听着电话里嘟嘟的盲音,呆傻了半天,竟委屈的呜呜咽咽地痛哭起来。想自己这日子过的,好端端地被老婆一锹劈成这样?眼见的姑姑逼命似地追债,这姑侄一场竟闹得没了情份。今天大哥又这样说话?伤心至极的武福太哭过之后开始反省自己;自从父亲看病回去已有一月,自己的日子过的焦头烂额,哪有顾的上父亲?难怪大哥生气?”

武福太把手臂上的纱布剥粽子似地解开,伤口已经大好。褐黑色的伤痂心病似地结痂在臂上,使他看着又伤心一回。用手轻轻一按还有些隐隐作痛,他又涂了些药膏,特意穿了件厚毛衣把伤痂遮盖的严严实实,免得父母见了问寻。走上大街,武福太倾其所有,给父亲买了些水果、蛋糕、又买了几袋奶粉,提拎着去找通往南山镇的客车。

路上的景致全无,田野里灰朦朦一片。光秃秃的树枝在黄风中摇颤,烂草败叶旋舞着在林间田野上狂欢。这山野乡村,冬季就是风季,有句颜语是这样概括它的;一年一场风,从春刮到冬;一天二两土,白天不够黑夜补。这话虽然有些玄,但春冬两季的风确实多。有时刮得天昏地暗。客车停在镇外的岔路口,武福太拉开车门,把头窝进衣领中这才走下车。南山镇离武家坡还有五里土路要走。武福太离开家乡已有十七八个年头,偶尔回来过节或是探亲都是妻儿老小一大家,这一路上两个孩子小鸟似地蹦蹦跳跳,叽叽喳喳地热闹着;现在他一个人独自行走在这山野土道上,衣服被风吹的膨胀着,人就像剪影。他无端地想起过去的岁月;刘珍背着小满,他背着行李,拎着大包小包逃荒似地离开家乡。也是走的这条路。他脸上的汗珠滴滴嗒嗒地往下淌,刘珍用小满的尿布为他擦汗。他嗅着小满尿布上的奶气味,心里美滋滋地瞅一眼妻女。那时候家里穷的一清二白,两个人发誓一起出来闯世界,再苦再难也要同心协力,荣辱共济……想到这些武福太的鼻子有些发酸,那份从容,那份温馨几时从他身边溜走的?有一大片树叶刮到武福太的脸上,把他的视线一下子拉出好长。他放眼望过去,小村上空已是炊烟缭绕,是中午时分。他抬头望望天空,太阳桔子似地挂在中天,光芒全被尘土封杀。风似乎有些消停,他紧走几步赶着回家。

父亲刺猬一样圈成一堆,鼻翼上架着的氧气管呼噜呼噜地动山摇地响着。母亲的头发仿佛一夜之间全白了,乱蓬蓬的像顶着一团乱麻。这种情景,铁打的心都会软下来。不见则已,一见心更痛。武福太竟失声痛哭起来,他爬到老人面前,对着老人紫胀臃肿的脸说:“爹!我是福太!”

老人睁开双眼,嘴角抽动了一下,脸上露出欢喜,慢慢转过头来往武福太身后看。声音弱弱地说:“回来啦?都回来啦?”

武福太强压悲愤说:“爹,您感觉怎样?”

老人等了好一阵,见武福太身后再没有动静,失望地唉了一声说:“就这样,老离不了这个。”他指着鼻子上的氧气管。

武福太赎罪似地把一大堆吃食放到老人面前说:“爹,您想吃啥?我给您拿?”

老人疲困地摇摇头,又合上眼皮。

母亲下地去烧火,武福太坐在炕上和母亲说家常。正聊着老三武福安挑着一担水走进来,见到武福太也不打声招呼,气咻咻地往水缸里倒水。母亲说:“三子,见着你二哥怎不问一声?”

武福安把水桶往地上一蹾说:“还认的这个家门呀?人家连老子都不认,认的我是老几?”

母亲拉一把三儿子的胳膊说:“这说得叫啥话?你二哥和你二嫂子那营生不一样,忙吗?”

老三悻悻地又出去挑水。武福太自觉理亏,坐在那里干笑。母亲说:“甭理他,看把他心苦的?还不是尽着你大姐辛苦?”

武福太现在面对体弱多病的父母,才知道要真心孝敬,眼看干柴般的父亲时日不多,难免心里懊悔,恨不能一日当成十来为父母当牛做马地报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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