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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悲惨世界》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维克多·雨果 | 发布时间: 1020天前 | 43254 次浏览 | 分享到:


接着,他转向珂赛特说:


“现在你的工作归我了。玩吧,我的孩子。”


那车夫见了那枚值五法郎的钱大受感动,他丢下酒杯走来看。


“这钱倒是真的呢!”他一面细看一面喊,“一个真正的后轮①!一点不假!” 


①后轮,五法郎钱币的俗称。 


德纳第大娘走过来,一声不响,把那钱揣进了衣袋。


德纳第大娘无话可说,她咬着自己的嘴唇,满脸恨容。


珂赛特仍旧在发抖。她冒险问道:


“太太,是真的吗?我可以玩吗?”


“玩你的!”德纳第大娘猛吼一声。


“谢谢,太太。”珂赛特说。


她嘴在谢德纳第大娘的同时,整个小心灵却在谢那陌生人。


德纳第重行开始喝酒。他婆娘在他耳边说:


“那个黄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我见过许多百万富翁,”德纳第无限庄严地说,“是穿着这种大衣的。”


珂赛特已经放下了她的毛线活,但是没有从她那地方钻出来。珂赛特已经养成尽量少动的习惯。她从她背后的一只盒子里取出几块破布和她那把小铅刀。


爱潘妮和阿兹玛一点没有注意到当时发生的事。她们刚完成了一件重要工作,她们捉住了那只猫。她们把娃娃丢在地上,爱潘妮,大姐,拿了许许多多红蓝破布去包缠那只猫,不管它叫也不管它辗转挣扎。她一面干着那种严肃艰苦的工作,一面用孩子们那种娇柔可爱的妙语棗就象彩蝶双翼上的光彩,想留也留不住棗对她的小妹说:


“你瞧,妹妹,这个娃娃比那个好玩多了。它会动,它会叫,它是热的。你瞧,妹妹,我们拿它来玩。它做我的小宝宝。我做一个阔太太。我来看你,而你就看着它。慢慢地你看见它的胡子,这会吓你一跳。接着你看见了它的耳朵、它的尾巴,这又吓你一跳。你就对我说:‘唉!我的天主!’我就对你说:‘是呀,太太,我的小姑娘是这个样的。现在的小姑娘都是这个样的。’”


阿兹玛听着爱潘妮说,感到津津有味。


这时,那些喝酒的人唱起了一首淫歌,边唱边笑,天花板也被震动了。德纳第从旁助兴,陪着他们一同唱。


雀鸟营巢,不择泥草,孩子们做玩偶,也可以用任何东西。和爱潘妮、阿兹玛包扎那小猫的同时,珂赛特也包扎了她的刀。包好以后,她把它平放在手臂上,轻轻歌唱,催它入睡。


娃娃是女孩童年时代一种最迫切的需要,同时也是一种最动人的本能。照顾,穿衣,打扮,穿了又脱,脱了又穿,教导,轻轻责骂,摇它,抱它,哄它入睡,把一件东西想象成一个人,女性的未来全在这儿了。在一味幻想,一味闲谈,一味缝小衣裳和小襁褓、小裙袍和小短衫的岁月中,女孩长大成小姑娘,小姑娘长大成大姑娘,大姑娘又成了妇女。第一个孩子接替着最末一个娃娃。


一个没有娃娃的女孩和一个没有孩子的妇女几乎是同样痛苦的,而且也完全是不可能的。


因此珂赛特把她那把刀当成自己的娃娃。


至于德纳第大娘,她朝着那“黄人”走来,她心里想:“我的丈夫说得对,这也许就是拉菲特先生。阔佬们常爱开玩笑。”


她走近前来,用肘支在他的桌子上。


“先生……”她说。


那人听到“先生”两字,便转过身来。德纳第大娘在这以前对他还只称“汉子”或“老头儿”。


“您想想吧,先生,”她装出一副比她原先那种凶横模样更使人受不了的巴结样子往下说,“我很愿意让那孩子玩,我并不反对,而且偶然玩一次也没有什么不好,因为您为人慷慨。


您想,她什么也没有。她就得干活。”


“她难道不是您的吗,那孩子?”那人问。


“呵,我的天主,不是我的,先生!那是个穷苦人家的娃娃,我们为了做好事随便收来的。是个蠢孩子。她的脑袋里一定有水。她的脑袋那么大,您看得出来。我们尽我们的力量帮助她,我们并不是有钱的人。我们写过信,寄到她家乡去,没有用,六个月过去了,再也没有回信来。我想她妈一定死了。”


“啊!”那人说,他又回到他的梦境中去了。


“她妈也是个没出息的东西,”德纳第大娘又补上一句,“她抛弃了自己的孩子。”


在他们谈话的整个过程中,珂赛特,好象受到一种本能的暗示,知道别人正在谈论她的事,她的眼睛便没有离开过德纳第大娘。她似懂非懂地听着,她偶然也听到了几个字。


那时,所有的酒客都已有了七八分醉意,都反复唱着猥亵的歌曲,兴致越来越高。他们唱的是一首趣味高级、有圣母圣子耶稣名字在内的风流曲调。德纳第大娘也混到他们中间狂笑去了。珂赛特待在桌子下面,呆呆地望着火,眼珠反映着火光,她又把她先头做好的那个小包抱在怀里,左右摇摆,并且一面摇,一面低声唱道:“我的母亲死了!我的母亲死了!我的母亲死了!”


通过女主人的再三劝说,那个黄人,“那个百万富翁”,终于同意吃一顿晚饭。


“先生想吃点什么?”


“面包和干酪。”那人说。


“肯定是个穷鬼。”德纳第大娘心里想。


那些醉汉一直在唱他们的歌,珂赛特,在那桌子底下,也唱着她的。


珂赛特忽然不唱了。她刚才回转头,一下发现了小德纳第的那个娃娃,先头她们在玩猫时,把它抛弃在那切菜桌子旁边了。


于是她放下那把布包的小刀,她对那把小刀原来就不大满意,接着她慢慢移动眼珠,把那厅堂四周望了一遍。德纳第大娘正在和她的丈夫谈话,数着零钱,潘妮和兹玛在玩猫,客人们也都在吃,喝,歌唱,谁也没有注意她。她的机会难得。她用膝头和手从桌子底下爬出来,再张望一遍,知道没有人监视她,便连忙溜到那娃娃旁边,一手抓了过来。一会儿过后,她又回到她原来的位置,坐着不动,只不过转了方向,好让她怀里的那个娃娃隐在黑影中。抚弄娃娃的幸福对她来说,确是绝无仅有的,所以一时竟感到极强烈的陶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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