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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悲惨世界》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维克多·雨果 | 发布时间: 1025天前 | 43979 次浏览 | 分享到:


至于容德雷特本人,他一直没有脱掉白先生给他的那件过分宽大的全新外套,他这身衣服继续保持着大衣与长裤间的对比,也就是古费拉克心目中的所谓诗人的理想。


忽然,容德雷特提高了嗓子:


“正是!我想起了。象这种天气,他一定会乘马车来。你把这灯笼点起来,带着它下楼去。你去待在下面的门背后。你一听到车子停下来,便立刻打开门,他上来时,你一路替他照着楼梯和过道,等他走进这屋子,你赶快再下楼去,付了车钱,打发马车回去就是。”


“可是钱呢?”那妇人问。


容德雷特搜着自己的裤口袋,给了她一枚值五法郎的硬币。


“这是哪里来的?”她喊道。


容德雷特神气十足地回答:


“这是邻居今天早上给的那枚大头。”


他又接着说:


“你知道?这儿得有两把椅子才行。”


“干什么?”


“坐。”


马吕斯感到自己腰里一阵战栗,当他听到容德雷特大娘轻轻松松地回答:


“成!我去替你把隔壁人家的那两把找来就是。”


话没说完,她已开了房门,到了过道里。


马吕斯说什么也来不及跳下抽斗柜,再去躲在床底下。


“把蜡烛带去。”容德雷特喊道。


“不用,”她说,“不方便,我有两把椅子要搬。月亮照着呢。”


马吕斯听见容德雷特大娘的笨手在黑暗中摸索他的钥匙。门开了。他惊呆了,只好待在原处不动。


容德雷特大娘进来了。


从天窗透进一道月光,光的两旁是两大片黑影,马吕斯靠着的那堵墙完全在黑影中,因而隐没了他。


容德雷特大娘昂着脑袋,没有瞧见马吕斯,拿起马吕斯仅有的两把椅子走了,房门在她背后呯的一声又关上了。


她回到了那穷窟:


“两把椅子在这儿。”


“灯笼在那儿,”她丈夫说,“赶快下去。”


她连忙服从。容德雷特独自留下。


他把椅子放在桌子两旁,又把炉火里的钝口凿翻了个身,放了一道旧屏风在壁炉前面,遮住火炉,继又走到那放着一堆绳子的屋角里,弯下腰去,好象在检查什么。马吕斯这才看出他先头认为不成形的那一堆东西,原来是一条做得很好的软梯,结有一级级的木棍和两个挂钩。


这条混在废铁堆中堆在房门后面的软梯,和几件真象是大头铁棒的粗笨工具,早上还没有在容德雷特的屋子里,显然是下午马吕斯外出时,搬来放在那里的。


“这是些铁匠师傅的工具。”马吕斯想。


假使马吕斯在这方面阅历较多,他便会认出在他所谓的铁匠工具中,有某些撬锁撬门和某些能割能砍的工具,两大类盗贼们称之为“小兄弟”和“一扫光”的凶器。


壁炉、桌子和那两把椅子都正对着马吕斯。火炉被遮住了,屋子里只有那支蜡烛的光在照着,桌上或壁炉上的一点点小破烂也都投出高大的黑影。一只缺嘴水罐就遮没半边墙。屋子里的平静使人感到说不出的阴森可怕,感到有什么凶险的事即将发生。


容德雷特已让他的烟斗熄灭掉棗思想集中的重要的迹象,并又转回头坐了下来。烛光把他脸上凶横和阴险的曲角突现出来。他时而蹙起眉头,时而急促地张开右手,仿佛是在对自己心中的密谋深算作最后的问答。在一次这样的反复暗自思量的过程中,他忽然拉开桌子的抽屉,把藏在里面的一把尖长厨刀取出来,在自己的指甲上试着刀锋。试过以后,又把那刀子放进抽屉,重行推上。


在马吕斯这方面,他也从背心右边的口袋里取出手枪,把子弹推进了枪膛。


手枪在子弹进膛的时候,发出了一下轻微清脆的声音。


容德雷特惊了一下,从椅子上欠身起来。


“谁呀?”他喊道。


马吕斯屏住呼吸,容德雷特细听了一阵,笑了起来,说道:


“我真傻!是这板墙发裂。”


马吕斯仍把手枪捏在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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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八 马吕斯的两张椅子对面摆着



令人怅惘的钟声忽然从远处传来,震撼着窗上的玻璃。圣美达正敲六点。


容德雷特用脑袋数着钟声,一响一点头。第六响敲过以后,他用手指掐熄了烛芯。


接着他在屋子里踱来踱去,细听过道里的动静,听听走走,走走又听听。他嘴里嘟囔着:“只要他真肯来!”随后他又回到椅子边。


他刚坐下,房门开了。


容德雷特大娘推开房门,自己留在过道里,掩光灯上的一个窟窿眼儿从下面照着她那副满脸堆笑的丑态。


“请进吧,先生。”她说。


“请进,我的恩人。”容德雷特连忙站起来跟着说。


白先生出现了。


他神态安详,使他显得异样地庄严可敬。


他拿四个路易放在桌上。


“法邦杜先生,”他说,“这是给您付房租和应急的。以后我们再说。”


“天主保佑您,我的慷慨的恩人!”容德雷特说,随即又连忙走近他女人身边说道:


“把马车打发掉!”


她悄悄地退了出去。她丈夫在白先生跟前极尽恭敬殷勤,扶着一把椅子请他坐下。过一会儿,她回来了,在他耳边低声说:


“成了。”


从早不断落下的雪已积得那么厚,没人听到马车来,也没人听到马车走。


这时白先生已经坐下。


容德雷特占了白先生对面的那把椅子。


现在,为了对以后的情节能有一个概念,希望读者能从自己心中想象出一个严寒的夜晚,妇女救济院那一带荒凉地段全盖满了雪,在月光中,白得象一幅漫无边际的殓尸巾,稀疏的路灯把那些阴惨惨的大路和长列的黑榆树映成了红色,在周围四分之一法里以内,也许一个行人也没有,戈尔博老屋寂静、黑暗,可怕到了极点,在这老屋里,在这凄凉昏黑的环境中,唯有容德雷特的那间空阔屋子里点着一支蜡烛,两个男人在这穷窟里坐在一张桌子的两旁,白先生神色安详,容德雷特笑容可掬而险恶骇人,他的女人,那头母狼,待在一个屋角里。隔墙背后,隐着马吕斯,他立着不动,不动声色,不漏掉一句话,不漏掉一个动作,眼睛窥察,手捏着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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