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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悲惨世界》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维克多·雨果 | 发布时间: 1028天前 | 44641 次浏览 | 分享到:


他的老伴于什鲁大妈是个生着胡子模样儿怪丑的妇人。


一八三○年左右,于什鲁大爷死了。做灌肉鲤鱼的秘法也随着他的死去而失传。他的遗孀,得不到一点安慰,继续开着那店铺。但是烹调远不如前,坏到叫人难以下咽。酒,原来就不好,现在更不成了。古费拉克和他的朋友们却照旧去科林斯,“由于怀念故人。”博须埃常这样说。


寡妇于什鲁害着气喘病,她对从前的农村生活念念不忘,因而她语言乏味,发音也很奇特。乡下度过的青春时期她还有不完整的印象,她用她自己特有的方式来谈论这些,她回忆当年时常说“她从前的幸福便是听知根(更)鸟在三(山)楂树林里歌唱”。


楼上的厅房是“餐厅”,是一间长而大的房间,放满圆凳、方凳、靠椅、条凳和桌子,还有个瘸腿老球台。厅的角上有个方洞,正如轮船上的升降口,楼下的人,从一道螺旋式楼梯经过这方洞,到达楼上。


这厅房只靠一扇窄窗子进光,随时都点着一盏煤油灯,形象很是寒伧。凡是该有四只脚的家具好象都只有三只脚。用石灰浆刷过的墙上没有一点装饰,但却有这样一首献给于什鲁大妈的四行诗:


十步以外她惊人,两步以内她骇人。


有个肉瘤住在她那冒失的鼻孔里;


人们见了直哆嗦,怕她把瘤喷给你,


有朝一日那鼻子,总会落在她嘴里。


那是用木炭涂在墙上的。


于什鲁大妈和那形象很相象,从早到晚,若无其事,在那四行诗跟前走来又走去。两个女仆,一个叫马特洛特,一个叫吉布洛特①,人们从来不知道她们是否还有其他名字,帮着于什鲁大妈把盛劣酒的罐子放在每张桌子上,或是把各种喂饿鬼的杂碎汤舀在陶制的碗盏里。马特洛特是个胖子,周身浑圆,红头发,尖声尖气,奇丑,丑得比神话中的任何妖精还丑,是已故于什鲁大爷生前宠幸的苏丹妃子;可是,按习俗仆人总是立在主妇后面的,和于什鲁大妈比起来,她又丑得好一点。吉布洛特,瘦长,娇弱,白,淋巴质的白,蓝眼圈,眼皮老搭拉看,总是那么困倦,可以说她是在害着一种慢性疲乏症,她每天第一个起床,最后一个睡觉,侍候每一个人,连另一个女仆也归她侍候,从不吭声,百依百顺,脸上总挂着一种疲劳的微笑,好象是睡梦中的微笑。 


①马特洛特(matelote)的原义是葱、酒烹鱼。吉布洛特(gibelotte)的原义是酒烩兔肉。


在那账台上面还挂着一面镜子。


在进入餐厅的门上有这么两句话,是古费拉克用粉笔写的:


吃吧,只要你能;吞吧,只要你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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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起初的快乐



我们知道,赖格尔·德·莫经常住在若李的宿舍里。他有一个住处,正如鸟儿有根树枝。两个朋友同吃,同住,同生活。对他们来说,一切都是共同的,无一例外。他们真是形影不离。六月五日的上午,他们到科林斯去吃午饭。若李正害着重伤风,鼻子不通,赖格尔也开始受到感染。赖格尔的衣服已很破旧,但是若李穿得好。


他们走到科林斯推门进去时,大致是早上九点钟。


他们上了楼。


马特洛特和吉布洛特接待他们。


“牡蛎、干酪和火腿。”赖格尔说。


他们选了一张桌子坐下。


那酒店还是空的,只有他们两个。


吉布洛特认识若李和赖格尔,往桌上放了一瓶葡萄酒。


他们正吃着开头几个牡蛎时,有个人头从那楼梯的升降口里伸出来,说道:


“我正走过这儿。我在街上闻到一阵布里干酪的香味,太美了。我便进来了。”


说这话的是格朗泰尔。


格朗泰尔选了一张圆凳,坐在桌子前面。


吉布洛特看见格朗泰尔来了,便往桌上放了两瓶葡萄酒。


这样就有了三个人。


“难道你打算喝掉这两瓶酒吗?”赖格尔问格朗泰尔。


格朗泰尔回答说:


“人人都是聪明的,唯有你是高明的。两瓶葡萄酒决吓不倒一个男子汉。”


那两个已经开始吃,格朗泰尔便也开始喝。一口气便喝了半瓶。


“你那胃上怕有个洞吧?”赖格尔说。


“你那衣袖上确也有一个。”格朗泰尔说。


接着,他又干了一杯,说道:


“说真的,祭文大师赖格尔,你那衣服也未免太旧了一点吧。”


“旧点好,”赖格尔回答说,“正因为旧,我的衣服和我才相安无事。它随着我伸屈,从不别扭,我是个什么怪样子,它就变个什么怪样子,我要做个什么动作,它也跟着我做个什么动作。我只是在热的时候,才感到有它。旧衣服真和老朋友一样能体贴人。”


“这话对,”开始加入谈话的若李大声说,“一件旧衣服就是一个老盆(朋)友。”


“特别是从一个鼻子堵塞的人的嘴里说出来。”格朗泰尔说。


“格朗泰尔,你刚才是从大路来的吗?”赖格尔问。


“不是。”


“刚才若李和我看见那送葬行列的头走过。”


“那是一种使人禁(惊)奇的场面。”若李说。


“这条街可真是清静!”赖格尔大声说,“谁会想到巴黎已是天翻地覆?足见这一带从前全是修道院!杜布厄尔和索瓦尔开列过清单,还有勒伯夫神甫①。这附近一带,从前满街都是教士,象一群群蚂蚁,有穿鞋的,有赤脚的,有剃光头的,有留胡子的,花白的,黑的,白的,方济各会的,小兄弟会②的,嘉布遣会的,加尔默罗会的,小奥古斯丁的,大奥古斯丁的,老奥古斯丁的……充满了街头。”


“不用和我们谈教士吧,”格朗泰尔插嘴说,“谈起教士就叫我一身搔痒。”


他接着又叫了起来:


“哇!我把一个坏了的牡蛎吞下去了。我的忧郁病又要发作了。这些牡蛎是臭了的,女招待又生得丑。我恨人类。我刚才在黎塞留街,在那大公共图书馆门前走过。那些图书,只不过是一大堆牡蛎壳,叫我想起就要吐。多少纸张!多少墨汁!多少乱七八糟的手稿!而那全是一笔一笔写出来的!是哪个坏蛋说过人是没有羽毛的两脚动物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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