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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冰心全集第六卷》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冰心 | 发布时间: 1012天前 | 47651 次浏览 | 分享到:


当你和敌人都死了的时候,你就会和他十分友好了。


一个人在自卫的时候可能自杀。


很久以前一个“人”,因为过于爱别人,也因太可爱了,而被钉在十字架上。


说来奇怪,昨天我碰到他三次。


第一次是他恳求一个警察不要把一个妓女关到监牢里去;第二次是他和一个无赖一块喝酒;第三次是他在教堂里和一个法官拳斗。


如果他们所谈的善恶都是正确的话,那么我的一生只是一个长时间的犯罪。


怜悯只是半个公平。


过去唯一对我不公平的人,就是那个我曾对我的兄弟不公平的人。


当你看见一个人被带进监狱的时候,在你心中默默地说:


“也许他是从更狭小的监狱里逃出来的。”


当你看见一个人喝醉了的时候,在你心中默默地说:“也许他想躲避某些更不美好的事物。”


在自卫中我常常憎恨;但是如果我是一个比较坚强的人,我就不必使用这样的武器。


把唇上的微笑来遮掩眼里的憎恨的人,是多么愚蠢呵!


只有在我以下的人,能忌妒我或憎恨我。


我从来没有被忌妒或被憎恨过,我不在任何人之上。


只有在我以上的人,能称赞我或轻蔑我。


我从来没有被称赞或被轻蔑过;我不在任何人之下。


你对我说“我不了解你”,这就是过分地赞扬了我,无故地侮辱了你。


当生命给我金子而我给你银子的时候,我还自以为慷慨,这是多么卑鄙呵!


当你达到生命心中的时候,你会发现你不高过罪人,也不低于先知。


奇怪的是,你竟可怜那脚下慢的人,而不可怜那心里慢的人。


可怜那盲于目的人,而不可怜那盲于心的人。


瘸子不在他敌人的头上敲断他的拐杖,是更聪明些的。


那个认为从他的口袋里给你,可以从你心里取回的人,是多么糊涂呵!


生命是一支队伍。迟慢的人发现队伍走得太快了,他就走出队伍;快步的人又发现队伍走得太慢了,他也走出队伍。


如果世上真有罪孽这件东西的话,我们中间有的人是跟着我们祖先的脚踪,倒退着造孽。


有的人是管制着我们的儿女,赶前地造孽。


真正的好人,是那个和所有大家认为坏的人在一起的人。


我们都是囚犯,不过有的是关在有窗的牢房里,有的就关在无窗的牢房里。


奇怪的是,当我们为错误辩护的时候,我们用的气力比我们扞卫正确时还大。


如果我们互相供认彼此的罪过的话,我们就会为大家并无新创而互相嘲笑。


如果我们都公开了我们的美德的话,我们也将为大家并无新创而大笑。


一个人是在人造的法律之上,直到他犯了抵触人造的惯例的罪;在此以后,他就不在任何人之上,也不在任何人之下。


政府是你和我之间的协定。你和我常常是错误的。


罪恶是需要的别名,或是疾病的一种。


还有比意识到别人的过失还大的过失吗?


如果别人嘲笑你,你可以怜悯他;但是如果你嘲笑他,你决不可自恕。


如果别人伤害你,你可以忘掉它;但是如果你伤害了他,你须永远记住。


实际上别人就是最敏感的你,附托在另一个躯壳上。


你要人们用你的翅翼飞翔而却连一根羽毛也拿不出的时候,你是多么轻率呵。


从前有人坐在我的桌上,吃我的饭,喝我的酒,走时还嘲笑我。


以后他再来要吃要喝,我不理他;天使就嘲笑我。


憎恨是一件死东西,你们有谁愿意做一座坟墓?


被杀者的光荣就是他不是凶手。


人道的保护者是在它沉默的心怀中,从不在它多言的心思里。


他们认为我疯了,因为我不肯拿我的光阴去换金钱;我认为他们是疯了,因为他们以为我的光阴是可以估价的。


他们把最昂贵的金子、银子、象牙和黑檀排列在我们的面前,我们把心胸和气魄排列在他们面前;而他们却自称为主人,把我们当作客人。


我宁可做人类中有梦想和有完成梦想的愿望的、最渺小的人,而不愿做一个最伟大的、无梦想、无愿望的人。


最可怜的人是把他的梦想变成金银的人。


我们都在攀登自己心愿的高峰。如果另一个登山者偷了你的粮袋和钱包,而把粮袋装满了,钱包也加重了,你应当可怜他;这攀登将为他的肉体增加困难,这负担将加长他的路程。


如果在你消瘦的情况下,看到他的肉体膨胀着往上爬,帮他一步;这样做会增加你的速度。


你不能超过你的了解去判断一个人,而你的了解是多么浅薄呵。


我决不去听一个征服者对被征服的人的说教。


真正自由的人是忍耐地背起奴隶的负担的人。


千年以前,我的邻人对我说:“我恨生命,因为它只是一件痛苦的东西。”


昨天我走过一座坟园,我看见生命在他的坟上跳舞。


自然界的竞争不过是混乱渴望着秩序。


静独是吹落我们枯枝的一阵无声的风暴;但是它把我们活生生的根芽,更深地送进活生生的大地的活生生的心里。


我曾对一条小溪谈到大海,小溪认为我只是一个幻想的夸张者;我也曾对大海谈到小溪,大海认为我只是一个低估的诽谤者。


把蚂蚁的忙碌捧得高于蚱蜢的歌唱的眼光,是多么狭仄呵!


这个世界里的最高德行,在另一个世界也许是最低的。


深和高在直线上走到深度和高度;只有广阔能在圆周里运行。


如果不是因为我们有了重量和长度的观念,我们站在萤火光前也会同在太阳面前一样的敬畏。


一个没有想象力的科学家,好像一个拿着钝刀和旧秤的屠夫。


但既然我们不全是素食者,那么你该怎么办呢?


当你歌唱的时候,饥饿的人就用他的肚子来听。


死亡和老人的距离并不比和婴儿的距离更近;生命也是如此。


假如你必须直率地说的话,就直率得漂亮一些;要不就沉默下来,因为我们邻近有一个人快死了。


人间的葬礼也可能是天上的婚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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