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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冰心全集第七卷》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冰心 | 发布时间: 1069天前 | 37117 次浏览 | 分享到:


我们。




《伏枥杂记》序


二十三年前,我曾陆续写了一些短文,题目是《拾穗小札》。那是记下一些给我留下印象的参观、访问、看戏、听歌,或书报刊物上的感人警句,和好友谈话中的三言两语。不记下来觉得可惜,因而看到就写,想起就写,结果集成了一本《拾穗小札》。这本小书的写作经过曾得到《北京晚报》编辑同志的支持和催迫。我至今还感谢他们。


一九八○年访日归来以后,因为赶了些积欠已久的翻译任务,不幸得了脑血栓,后来又患右腿骨折,一切社会活动都不能参加。参观、访问、看戏、听歌当然都做不到了。我是个好动的人,“闭居”对我来说,是个痛苦!每每有故乡福建来人,劝我去游武夷;烟台第二故乡来人,请我重访东山等等,我就想起《诗经》的两句:“静言思之,不能奋飞”!这种力不从心的矛盾,常常使我难过得暗自流泪。可幸的是除了行动不便之外,我的脑子还能思索,我的右手也还可以写字,同时一些现代的便利:如收音机、电视和一些书报刊物,以及朋友们的来访和信函,使我在“闭居”中仍然可以看到和听到他们的音、容、创作和海内外的一些信息,使我聊可自慰。


但我也常常想起曹操的两句诗:“老骥伏枥,志在千里”。


骥马也罢,驽马也罢,“伏枥”是一样的。近年来醒得很早,往往到下半夜就目光炯炯了。虽不“志在千里”而长夜漫漫,几十年中的往事,纷至沓来。如果都写下来,我想倒是有趣的,于是再写《伏枥杂记》。1985年2月18日




春节忆春联


中学时代,天天上学,从东北城的中剪子巷家里,走到灯市口的贝满女中,特别是春节——那时就是新年,——前后,总会看到路边的店铺和人家门口贴的新春联。店铺门口的多是:“生意兴隆通四海,财源茂盛达三江。”至于人家呢,多半是:“忠厚传家久,诗书继世长。”不平凡的,就是:“努力崇明德,随时爱景光”之类的了!


我最记得的是从南剪子巷南口到大佛寺的转折处,有一家有门洞的房子,大门两边挂着一对木板刻的对联:


中郎绿绮太史黄庭我觉得这副对联对得十分工整。不但有四位名人文士的外号和官职,而且有这四位名人因而得名的事迹。我昨天还为弄清这几段故事,特意去查了《辞海》。“学士青莲”当然说的是唐朝的青莲居士李白了。“尚书红杏”指的是在宋朝因写了一句“红杏枝头春意闹”而出名的尚书宋祁。“中郎绿绮”是汉朝蔡邕中郎有一张蕉尾琴(那时的琴也称绿绮)。


“太史黄庭”是指的晋朝王羲之写的《大上黄庭内景经》。


这所房子在三十年代中我也曾进去过。因为那时曾是任叔永和陈衡哲先生夫妇的住宅。


我们到他们家做过客,房子有好几进,也很大。但这副对联是什么人写的,他们也不知道。


1985年2月18日




致臧克家


克家同志:


近来我们都不太好,到底是老了!文藻因病住院9个月,我也于十二月因心绞痛住院半个月,现在都已回家。得来信知道您也得病两次,我劝你还是少活动、少会客,有空写点短诗文,比什么都好。祝好!冰心二、廿五




由春联想到联句


也许是上学路上看到的,也许不是,我曾看到一个很破烂的人家门口的一副对联,是:


一个千锤百炼人不知里面住的是否一位打铁的,但这副对联,就很不俗气了!


我还听到一位长辈对我的父亲谈到一副对联是:


更无书札到公卿这位长辈认为它很有一股清高旷达之气。父亲没有说什么,我当然也不敢说什么,但我却认为他若真是一个清高旷达的人,决不会把这两句话标榜在大门上的!


我倒是很喜欢这位前辈说的:当庚子年后,东交民巷被划为使馆区,一位在里面住的文人,在门口贴上一对春联,是:


望洋兴叹与鬼为邻这副联中不但标出洋鬼字样,也发泄了他的愤懑屈辱之气。


这两天我窗台上的水仙开得正好,有一枝五六朵的,甚至有八九朵的,那都是从福建来的同乡带来的——那是在作协开会期间,郭风、马宁、何为、许怀中等九位同志,其中有“万红丛中一点绿”,是我久仰初次见面的舒婷同志,她穿的是白地绿花一件毛衣,我拉她在我旁边坐下,可惜他们很忙,放下一大包的水仙花苞就走了,没有多谈。我把这些水仙,请人“挖”了,棵棵都开得很好。我一看是盛开的清香缭绕的水仙,就猛然想起一首咏水仙诗中的两句,是:


通词直欲托微波由此又想到有咏牡丹诗中的两句,是,与月同圆到十分但我觉得还不如这一对:


万花低首避天人记得我曾用这两句诗题胡藉青同志画的牡丹。我对于牡丹不太熟悉,也不知道她怎会得花王之称。不过这两句诗很好,与万山无语看焦山有异曲同工之妙。有客来了,就此打住!1985年2月27日微雪之晨



关于男人(之二)


三我的小舅舅


我的小舅舅杨子玉先生,是我的外叔祖父杨颂岩老先生的儿子。外叔祖先有三个女儿,晚年得子,就给他起名叫喜哥,虽然我的三位姨母的名字并不是福、禄、寿!我们都叫他喜舅。他是我们最喜爱的小长辈。他从不腻烦小孩子,又最爱讲故事,讲得津津有味,似乎在讲故事中,自己也得到最大的快乐。


他在唐山路矿学校读书的时候,夏天就到烟台来度假,这时我们家就热闹起来了。他喜欢喝酒,母亲每晚必给他预备一瓶绍兴和一点下酒好菜。父亲吃饭是最快的,他还是按着几十年前海军学堂的习惯,三分钟内就把饭吃完,离桌站起了。可是喜舅还是慢慢地啜,慢慢地吃,还总是把一片笋或一朵菜花,一粒花生翻来覆去地夹着看,不立时下箸。母亲就只好坐在桌边陪他。他酒后兴致最好,这时等在桌边的我们,就哄围过来,请他讲故事。现在回想起来,他总是先从笑话或鬼怪故事讲起,最后也还是讲一些同盟会的宣传推翻清廷的故事。他假满回校,还常给我们写信,也常寄诗。我记得他有《登万里长城》一首:秦王计亦差怀柔如有道胡越可为家安用驱丁壮翻因起怨嗟而今凭吊处不复有鸣笳还有一首《日夜寄内》,那是他结婚后之作,很短,以他的爱人的口气写的。楼头空怅望新月来弄人幻出刀环样我在中学时代,他正做着铁路测量工作,每次都是从北京出发,因此他也常到北京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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