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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冰心全集第七卷》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冰心 | 发布时间: 859天前 | 23058 次浏览 | 分享到:


有一天,父亲只管抱膝沉默地坐着,半天没有言语。我就挨过去用头顶着他的手臂,说,“爹,你说这小岛上的灯塔不是很好看么?烟台海边就是美,不是吗?”这些都是父亲平时常说的话,我想以此来引出他的谈锋。


父亲却摇头慨叹地说,“中国北方海岸好看的港湾多的是,何止一个烟台?你没有去过就是了。”


我瞪着眼等他说下去。


他用手拂弄着身旁的沙子,接着说,“比如威海卫,大连湾,青岛,都是很好很美的……”


我说,“爹,你哪时也带我去看一看。”父亲拣起一块卵石,狠狠地向海浪上扔去,一面说,“现在我不愿意去!你知道,那些港口现在都不是我们中国人的,威海卫是英国人的,大连是日本人的,青岛是德国人的,只有,只有烟台是我们的,我们中国人自己的一个不冻港!”


我从来没有看见父亲愤激到这个样子。他似乎把我当成一个大人,一个平等的对象,在这海天辽阔、四顾无人的地方,倾吐出他心里郁积的话。


他说,“为什么我们把海军学校建设在这海边偏僻的山窝里?我们是被挤到这里来的呵。这里僻静,海滩好,学生们可以练习游泳,划船,打靶等等。将来我们要夺回威海,大连,青岛,非有强大的海军不可。现在大家争的是海上霸权呵!”


从这里他又谈到他参加过的中日甲午海战:他是在威远战舰上的枪炮副。开战的那一天,站在他身旁的战友就被敌人的炮弹打穿了腹部,把肠子都打溅在烟囱上!炮火停歇以后,父亲把在烟囱上烤焦的肠子撕下来,放进这位战友的遗体的腔子里。


“这些事,都像今天的事情一样,永远挂在我的眼前,这仇不报是不行的!我们受着外来强敌的欺凌,死的人,赔的款,割的地还少吗?


“这以后,我在巡洋舰上的时候,还常常到外国去访问。


英国,日本,法国,意大利……我觉得到哪里我都抬不起头来!你不到外国,不知道中国的可爱,离中国越远,就对她越亲。但是我们中国多么可怜呵,不振兴起来,就会被人家瓜分了去。可是我们现在难关多得很,上头腐败得……”


他忽然停住了,注视着我,仿佛要在他眼里把我缩小了似的。他站起身来,拉起我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一般父亲带我出去,活动的时候多,像那天这么长的谈话,还是第一次!在这长长的谈话中,我记得最牢,印象最深的,就是“烟台是我们的”这一句。


许多年以后,除了威海卫之外,青岛,大连,我都去过。


英国、日本、法国、意大利……的港口,我也到过,尤其在新中国成立后,我并没有觉得抬不起头来。做一个新中国的人民是光荣的!


但是,“烟台是我们的”,这“我们”二字,除了十亿我们的人民之外,还特别包括我和我的父亲!一九八一年四月





《记事珠》自序


人民文学出版社要出一系列作家谈创作的书,也向我索稿。我这几十年来,随着时光的推移、环境的改变,心有所感,兴之所至,断断续续地随意写些短文、小诗、书信和短篇小说,尽是零敲碎打,随写随交了出去,从来没有写过大块文章,也从来没有写作计划,根本谈不上创作道路!而且几十年来东迁西移,即使有些着作、手稿,也遗失殆尽,要追溯追踪这条零碎断续的痕迹、线索,也要花许多时间和精力,今天的我,是办不到的了。


在这里,我要感谢卓如同志——我很喜欢佩服这位耐心认真的年轻人——她从不同时代、不同刊物里搜寻出许许多多我零敲碎打的、散落在各个角落的竹头木屑,而且搜集得十分齐全!当她把这本书目拿来给我看的时候,使我感到意外的喜悦。比如说,我在一九四二年也曾写过《我的童年》这篇短文,我的脑海中就没有一点印迹!


书名为《记事珠》,也是我临时想起的。美其名曰“珠”,并不是说这些短文有什么“珠光宝气”。其实就是说明每一段文字都像一串珠中的一颗,互不相干,只是用“我”这一根细线,把它们穿在一起而已。是为序。一九八一年四月二十八日清晨(本篇最初发表于《新文学史料》1981年第3期,《记事珠》,人民文学出版社1982年1月初版。)





致谢为楫①


亲爱的楫弟:


得来信,知你还好,教学也能努力干下去,很好。我现在到底老了,生活不能自理,走路也得人扶,真是风烛残年,不说也罢。


知道大小弟都来看过你(叫他们给我来信吧),那就很好。


听说大弟就在兰州科学院自动化研究所工作,就近有事还可以联系。现在只有靠他们了,跟他们要搞好关系。


二哥常出差,每次出去回来,必给我打电话,他还好。不说了,自己保重吧。姐姐五、十八①谢为楫,冰心的三弟,1910年生于山东烟台。1929年以“冰季”为笔名发表小说,相继出版了《温柔》、《幻醉及其他》。后到英国利物浦海上学校学习航海。1934年回国后在海关缉私船上工作。50年代末到甘肃武威中学教书。70年代末到兰州大学教英语。




献给我们挚爱的宋奶奶——记一个小学生的话


现在,马蹄表上的长短针笔直地正是“六一”早晨的六点钟。


窗外的天空还是灰白色的,和我心里的天空一样,还没有现出灿烂的阳光!这本是自有“六一”以来我们的党中央号召社会、学校和家庭,从四面八方,尽上一切的力量来鼓励我们健康成长。我们天天快乐地我们更是天天忧虑地注意着公报上您的病情的消息。


宋奶奶!今天,我们自己的节日,我们只听得见您的伟大的心,在人民大会堂里在党的红旗下和我们一起轻轻地跳动。宋奶奶,我不止一次地我不止一次站得和您很近、很近,但是我不敢越众上前,向伟大慈祥的您说出我自己渺小平凡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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