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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广岛之恋》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玛格丽特·杜拉斯 | 发布时间: 846天前 | 1876 次浏览 | 分享到:


她只字未提这内韦尔“事件”是否就能解释眼前她在广岛的行为。她宛如在讲别的事情那样叙述内韦尔“事件”。并不说明原因。


她走了。她决定不再见他。


但是,他们将再见面。


下午四点钟。广岛的和平广场(或在医院门口)。


摄影师们正离开现场(影片中,我们总是只看见他们带着器材离去)。有人在拆卸看台,摘掉悬挂的小旗。


法国女人(也许)在被人拆卸的看台阴凉处呼呼入睡。


人们刚拍完一部颇有教益的有关和平的影片。这绝不是一部荒谬可笑的电影,而是又一部电影罢了。如此而已。





第一部分一段个人的不幸经历


一群人再次顺着为刚拍完的那部影片而设置的布景涌过来,一个日本男人穿过人群。这个男人就是我们上午在旅馆的房间里见到的那位。他看见法国女人便收住脚步,然后,向她走去,瞧着她熟睡。他的目光惊醒了她。他们四目相视,彼此都强烈地渴望得到对方。他并非偶然来到此地。他是为了再见到她而来的。


几乎在他们刚刚重逢时,就开始了游行。这是影片的最后一组镜头。孩子们的队伍,学生的队伍。狗。猫。逛马路的人。整个广岛都出动了,其盛况就像历次举行有利于世界和平的活动时一样。游行队伍已变得光怪陆离。


天气非常炎热。天空乌云密布,暴风雨即将来临。他们等待游行队伍走过。就在这等待的时候,他告诉她,他认为自己爱上了她。


他把她带到他家。他们简要地谈一下各自的生活。


他们的婚姻都很美满,无需寻求什么别的东西来弥补夫妻生活的不幸。


就是在他家,在做爱时,她对他谈起了内韦尔。


她还是离开了他家。“为了消磨她动身前的那段时光”,他们到一家临水而立的咖啡馆去。夜色已浓。


他们在那儿又逗留数小时。离翌晨她搭乘的班机起飞时间越来越近,他们的爱却越来越深。


就是在这座咖啡馆里,她告诉他自己曾在内韦尔发疯的原因。


一九四四年,正值她二十岁,在内韦尔,她被剃成光头。她初恋的情人是德国人。在法国将解放时被杀死。


她光着头待在内韦尔的一个地下室里。就在广岛事件发生时,她才变得像样些,能走出地下室,来到街上,混入兴高采烈的人群中。


为什么选择了这么一段个人的不幸经历呢?无疑,因为它本身同样是一种绝对。就因为一个姑娘爱上了国家的法定敌人而把她剃成光头,这是件绝对可怕而愚蠢的事。我们看见了内韦尔,就像在他房间里已经见到的那样。他们又谈起他们自己。又一次交错重叠地出现内韦尔及其爱情场面和广岛及其爱情场面。一切都揉合在一起,并没有什么预想的原则,而是以一种随时随地都会发生这类混合的方式进行,在这些场面中,初恋的情人总是喁喁情话,说个不休。


她又走了。她又一次避开他。


她试图回到旅馆稳定一下情绪,但是,她做不到;她又走出旅馆,返回那已经打烊的咖啡馆。她待在那儿。回忆起内韦尔(内心独白),也就是回忆起爱情本身。


那个男人跟随在她身后。她意识到了。她盯着他。他们怀着深深的爱恋互相凝视着。这场短命的爱情就像内韦尔的爱情那样,也将被扼杀。因此,它已经注定要被遗忘。因此,它是永恒的(因为它被遗忘本身所维护)。




第一部分她没有同他再叙恋情


她没有同他再叙恋情。


她漫步穿过大街小巷。而他尾随在后,犹如在跟随一位素昧平生的女子。到了一定的时候,他追上她,像在说旁白似的要求她留在广岛。她说“不”。如同所有的人那样拒绝了。她有着一切人所共有的怯懦 。


的确,对他们来说,大局已定。


他不再坚持。


她信步走向车站。他追上她。他们俩像幽灵般四目相视。


从那时起,他们不再交谈片言只语。她动身在即,这使他们陷入凄凉阴郁的沉默中。


这就是爱情。他们只能缄默不语。最后一场戏发生在一个咖啡馆里。观众将看到她同另一个日本男人在一起。


我们看到她所爱的那个男人坐在一张桌子旁,纹丝不动,除了感到深深的绝望,他没有任何其他的反应。这种绝望的情绪在肉体上已超出他所能承受的,而他也只能逆来顺受。就仿佛她已“另有所属”。而他却只能对此表示理解。


黎明时分,她回到自己的房间。过了几分钟,他来敲门。他不能自持,不能避而不来,他抱歉地说:“我不可能不来。”


在房间里,什么也没有发生。他们俩都陷入束手无策的可怕境地。“世俗秩序”的成规还存在着,他们再也不去扰乱他们周围的正常秩序。


他们没有互诉衷肠。再也没有任何举动。


他们只是又一次互相呼唤。呼唤什么呢?内韦尔,广岛。事实上,在彼此心目中,他们仍然谁也不是。他们只拥有地名,这些不是姓名的名字。就好像一个在内韦尔被剃了光头的女子的灾难与广岛的灾难准确地互相映衬。


她对他说:“广岛,这就是你的名字。” 




第二部分阐明最初的设想


我力求尽可能最忠实地陈述我为阿兰?雷奈导演的《广岛之恋》所做的工作。


但愿读者不要对阿兰?雷奈设计的画面在这项工作中没有被如实描绘出来而感到惊讶。


我的职责只限于把雷奈作为出发点来导演影片的那些因素加以阐述。


不属于原始脚本(五八年七月)的有关内韦尔的那些段落,是影片在法国摄制(五八年十二月)前加上注释的。所以,那是独立于脚本的工作(请看附录:静夜阐释)。


我认为保留一部分在影片中摒弃不用的东西是有必要的,它们能有效地阐明最初的设想。


我把这项工作交给出版社,很遗憾没能用上我们——一方面是雷奈和我,另一方面是热拉尔?雅尔洛 和我,还有雷奈、雅尔洛和我三人一起——几乎每天分析脚本的谈话内容来充实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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