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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癌症楼》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索尔仁尼琴 | 发布时间: 919天前 | 26587 次浏览 | 分享到:


    这时有人敲门。


    “请进!”焦姆卡说。(他说“请进”这个词儿的时候心中很得意。要来见他还得先敲敲门——这他从来没经历过。)


    门被逮然打开,阿霞进来了。


    阿霞仿佛是冲进来的,匆匆忙忙,好像后面有人追赶似的,但她把门拉上后,就在门框旁站住了,一只手还是握着门把,另一只手摸着病号长衫的翻领。


    这已经完全不是来“住3无检查一下”的那个阿霞了,当时冬季运动场的跑道上还等着她回去呢。现在她已变得憔籽、苍白,甚至不可能那么快起变化的一头黄发此时也可怜巴巴地轻轻晃动着。


    而病号长衫还是那一件——肮脏不堪,钮扣脱落,不知被多少人穿过,也不知在什么样的锅里煮过。现在,这件衣服对她来说倒比先前较为适宜。


    阿霞望着焦姆卡,她的眉毛微微颤动:她是要跑到这里来吗?要不要还往前跑?


    但是这样一副狼狈相使人觉得,她不像是比焦姆卡高一年级、多作过3次远途旅行、多懂得不少生活知识的女孩了;在焦姆卡看来,她还是原来的阿霞,丝毫没变。他高兴地说:


    “阿霞!坐下…你怎么啦?……”


    在住院的这一期间他们曾闲聊过不止一次,也讨论过腿的问题(阿霞坚决主张不截);手术后她也来看过他两回,带来了苹果和饼干。他们在初次见面的那天晚上就一见如故,从那以后两人就愈来愈熟了。她也坦率地把自己的病告诉了他,尽管不是一下子就谈出来的:她的右乳疼痛,检查出硬块,正在用爱克斯光治疗,还给她一种药片放在舌头底下。


    “坐下,阿霞!坐下广


    她离开门那儿,用那只背在身后的手摸着墙壁,仿佛以此支撑自己或摸索路径,慢慢地挨到焦姆卡床头旁边的一张方凳跟。


    她坐了下来。


    坐下之后她不是正面看焦姆卡,而是使视线从他面前掠过,投在被子上。她并不转脸对着焦姆卡,而焦姆卡也不能转身。


    “暗,你到底怎么啦?”他倒像个老大哥似的!他把枕得高高的头侧向阿霞——只是把头转向她,身子仍然朝天仰卧。


    她的一片嘴唇开始发颤,眼睑也在霸动。


    “阿仙卡!”焦姆卡刚刚来得及这么叫她(实在看她太可怜了,否则他是不敢称她阿仙卡的),她就立刻扑到他枕头上,头挨着头,一小束头发触到他的耳朵,使他怪痒痒的。


    “告诉我,阿仙卡!’驰叫她说话,手则在被子上摸索,他想找她的手,但没有找到,也看不见她的手放在哪儿。


    而阿霞却伏在枕头上嚎陶大哭。


    “到底是怎么回事?告诉我,怎么啦?”


    其实他已差不多猜到了。


    “要——割——掉!……”


    她哭啊哭个不停。后来哭声变成了呻吟:


    “我一我一我!”


    焦姆卡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还听到过像这样哀怨的可怕哭声!


    “也许这事儿还不一定,’他劝慰她。“说不定可以避免。”


    但他感觉到,这哭声里的悲痛不是他几句话所能劝慰得了的。


    她的脸埋在他枕头里,哭泣不止。焦姆卡感觉到自己头旁已经湿了。


    焦姆卡找到了她的手,抚摩着说:


    “阿仙卡!也许可以避免吧?”


    ‘坏…我是星期五动手术”


    她的呻吟拖得很长,仿佛要把焦姆卡的心给揪出来似的。


    焦姆卡看不见她布满泪痕的面孔,只有一绝给头发映入他的眼睛。那柔软的头发触得他脸上发痒。


    焦姆卡想找些话说,但怎么也想不出来。他只是紧紧地握着她的手,希望她不要再哭了。他可怜她,超过对自己的怜悯。


    “活着——还有——什么意思?”她哭着说。“还——有什么——意思?l…,,


    对这个问题,焦姆卡虽然从自身的模糊经验中得出了点看法,但却说不出什么名堂来。即使能够讲得清楚,根据阿霞的呻吟判断,无论是他还是任何别的人、别的什么理由,都无法说服她。从她的经验中所能得出的只是:如今活着毫无意思!


    “现在——还有——谁会——要我?……”她结结巴巴地说,十分伤心。“谁会——要——我?……”


    她又把脸埋在枕头里,眼泪把焦姆卡的一边面颊也给沾湿了。


    “不能这么说,”焦姆卡安慰她,还是那样紧紧地握着她的手。“你当然知道,结婚主要在于……情投意合……性格一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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