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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爱伦·坡作品集》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爱伦·坡 | 发布时间: 820天前 | 16552 次浏览 | 分享到:


然而风还是一直刮着,看不出任何减弱的迹象。我们发现,船上的索具不太适宜,绷得太紧了;起大风的第三天,大约下午五点钟,船的后桅迎风倾斜得很厉害,都越过船舷了。


因为船身摇晃得剧烈,我们花了一个多小时想把它清除掉,也只是白费了劲儿。这边还没弄停当,船匠奔到了船尾来,嚷着说船舱里积了四英尺深的水。雪上加霜的是,水泵阻塞了,几乎没法再用。


眼下,一切都混乱不堪、让人绝望——我们设法减轻船的重量,摸到什么货物就把它往海里扔,把剩下来的两根桅杆也砍掉了。后来我们终于干完了这些——但还是修不好水泵;而且与此同时,漏进来的水正以极快的速度逼近我们。


日落时分,肆虐的狂风明显减弱,海面上也平静了下来,我们还抱着用救生艇自救的微弱希望。到了晚上八点,云层随风散去,现出一轮满月——这真是个好兆头,我们萎靡的精神为之大振。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们终于顺利地把大救生艇放了下去,所有船员和大部分乘客都挤了进去。这批人立刻出发,经过许多磨难,终于在失事的第三天安全抵达了奥克拉科克港。


船长和十四名乘客留在大船上,决心把命运系诸于船尾的小艇。我们没花什么力气就把它降了下来,不过下水时没覆没在海里实在算是个奇迹。船里坐的是船长夫妇、怀亚特先生一行、一个墨西哥官员、他的妻子和四个孩子、我和一个黑人男仆。


当然,除了一些绝对必需的装备、食物和身上的衣服,小船上再没多余的地方可以放东西了。没人想到去抢救别的什么。刚划出几英寻远,最最让人吃惊不已的事情发生了,怀亚特先生从船尾的座位上站起来,冷冷地要求哈迪船长把船划回去,他要取他的长方盒子!


“坐下,怀亚特先生,”船长带着几分严厉地说,“你要是不老老实实坐着会把船弄翻的。这会儿船舷差不多已经在水里了。”


“那盒子!”怀亚特先生站在那儿大喊道,“那盒子,我说!哈迪上尉,您不能,您不会拒绝我的。它的分量微不足道——没一点儿分量——根本没分量。看在生您的母亲的份上——为了上帝的爱——看在您的灵魂得救的份上,我恳求您,把小艇开回去取那只盒子!”


有那么一会儿,船长似乎被画家恳切的祈求打动了,可他恢复了严厉而镇定的态度,只是说:“怀亚特先生,你疯了。我不能听你的。坐下,听见了吧,否则你会弄翻船的。别动——抱住他——抓住他!——他要跳海!瞧——我就知道——他跳下去了!”


船长说话的当儿,怀亚特先生实际上已经投身入海。因为我们还处在失事船只的避风一侧,他以超人的力量抓住从前索条上垂下的一根绳子。一会儿功夫,他已经爬上了甲板,发疯般地冲下了船舱。


那一刻,我们已被刮到了船尾,远远出了避风区,只能听凭波涛汹涌的大海的摆布。我们竭力想要划回去,奈何小船像是暴风中的一片羽毛。我们一眼就看得出,不幸的画家厄运已到。


很块,我们就离失事船只越来越远了。那个疯子(我们只能这么想他)出现在升降梯上,一个人把那长方盒子拖上来,力气大得惊人。震惊之下,我们死盯着他,看他飞快地用一根三英寸粗的绳子在盒子上绕几圈,然后在自己身上绕几圈。转瞬之间,他和盒子都在海里了——立刻就消失了,再没有出现。


我们悲哀地停止划桨,久久注视着他沉没的地方。最后,我们离开了。沉默持续了一个小时,到后来我忍不住提起话头。


“船长,你注意到了他们一下子就沉下去了么?那不是很不同寻常么?坦白地讲,当我看到他把自己和盒子捆在一起跳进海里时,我还以为他有一丝脱险的希望呢。”


“他们当然会沉下去,”船长回答道,“而且会立刻沉下去。他们很快会再浮上来——不过要到盐融化了以后。”


“盐!”我喊了出来。


“安静!”船长说,一边指指死者的妻子和妹妹。“等有了适当的时间,我们再谈这些事。”


我们历尽艰险,九死一生,不过老天庇佑了我们,像庇佑大救生艇上的同伴一样。经过四天的痛苦挣扎,我们最终半死不活的在罗阿诺克岛对面的海滩登陆了。我们呆了一个星期。


打捞沉船的人待我们不坏。后来我们搭船去了纽约。


“独立号”失事后大约一个月,我在百老汇邂逅了哈迪船长。我们的谈话很自然地转到了那场海难,特别谈到了可怜的怀亚特的悲惨命运。我因此得知了以下详情。


艺术家为他自己、他妻子、两个妹妹和一个仆人订了舱位。他的妻子,正像前面所说过的那样,是个非常可爱、多才多艺的女子。六月十四号的早晨(我第一次上船的那天),那位女士突然得病去世了。年轻的丈夫伤心得快要发疯了——可是情况紧急,他无法推迟去纽约的行程。他必须把心爱的妻子的尸身带给她的母亲,而另一方面,世人的偏见又不允许他公开这么做。十分之九的乘客宁可弃船而去,也不愿意和一具死尸同船而行。


进退两难之际,哈迪船长做了安排,给尸体部分涂上了防腐香油,同大量的盐一起打包放在尺寸合适的盒子里,然后作为货物运上了船。女士的死只字未提。因为大家都知道怀亚特先生已经为妻子订了舱位,就必须有什么人在旅程中假扮她。很容易就说服了已故女士的女仆来做这事。特别包房起初是为这个女孩订的,那是在女主人活着的时候,后来就让它空着了。当然,每天晚上,这假冒的妻子就睡在那间房里。白天,她尽她所能地扮演她的女主人——事先已仔细查明,船上的乘客中没有人见过女主人的庐山真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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