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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奥利弗的故事》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美)埃里奇·西格尔 | 发布时间: 820天前 | 8842 次浏览 | 分享到:


“你一直没有再结婚,就是因为这个缘故吗,菲尔?” 


“因为什么呀?” 


“因为詹尼的缘故,是吧?” 


“哪儿呀。她倒是老缠着我,要我去找个老伴哩——还替我物色对象、安排约会哩!” 


“真的?” 


他点了点头。“我不说瞎话,南起克兰斯顿北到波托盖①,凡是条件相当的意大利裔美国娘们,她全都给我介绍过,我敢说决漏不了一个。” 


①罗德艾兰州东北部的一个城镇。 


“可就是都看不上眼,是不是?” 


“倒也不是,有几位还是挺不错的,”他说。他这话倒很出乎我的意料。“比如有位里纳尔迪女士,是詹尼念初中时的英语教师……” 


“哦?”我应了一声。 


“她就挺不错。我们来往过一阵子。她如今早嫁了人了。孩子都有了三个了。” 


“我看你是根本没打算想结婚,菲尔。” 


他望着我,把头摇摇。“我说奥利弗呀——这样的好福气我可是已经享受过一回了。我算是什么东西,哪里敢存这样的妄想——常人一次都难得的好福气,难道想要上帝赐给我两次?” 


说完他好像憋不住把眼光避开了,大概是向我吐露了真情,感到有些后悔吧。 


到了元旦那天,他简直是连推带搡逼着我乘上火车回家的。 


“别忘了是你亲口答应了的,得回去干你的事了,”他说。 


“大家彼此彼此,”我也回他一句。 


“于点儿事有好处哪。真的,奥利弗,好处真大着哪。”他的话说完,列车也就开动了。 


菲尔的话说得有理。一头扎进了人家的诉讼案子,我原先郁积在心中的愤懑便由此而得到了宣泄。我原先总有那么个感觉,总觉得自己仿佛受了谁的什么委屈。是社会体制有问题!是天道有亏!因此我就觉得自己应当切切实实做一些事,去纠弊补偏。这样我同意承办的案子里,属于“错案”性质的也愈来愈多了。要知道,当时我们的百花园里秽草恶卉还是不在少数的。 


由于“米兰达诉亚利桑那州”一案(384 u.s.436)①的影响,我便成了个大忙人。从该案开始最高法院就确认了:对嫌疑犯务必先讲清楚,在尚未清得律师的情况下他有权暂不回答问题。此前也不知有多少人根本还没有请教过律师,便给匆匆押上法庭审理结案了——我一想起来就激动,真为这些人愤愤不平。利罗伊·西格就是一个例子:我通过美国公民自由协会承接下他的案子时,他早就给关在阿蒂卡②了。 


①这是美国司法史上的一个著名判例,1966年由沃伦主持下的最高法院作出判决。 


②阿蒂卡:指纽约州的阿蒂卡监狱。 


这位利罗伊老兄当初之被定罪,依据的是有他签字的一纸供状,其实那是经过了长时间的审讯以后,被警方以巧妙的手法套取了去的。(他们也真有办法——可这是不是合法呢?)他签下名字的时候,也不清楚这个字签下去分量有多重,他只求签了字就能让他阖会儿眼。他的案子一经提出复审,当时就成了援用“米兰达”案判例的纽约几宗大案之一。结果我们终于使他得以出了班房。算是讨回了一点公道。 


“真谢谢你啊,老兄,”他谢过了我,就转过身去吻他热泪盈眶的妻子。 


“不要大激动了,”我应了一声也就走了——我又不能叫利罗伊·西格把快乐分一点给我。再说,他到底还有个老婆呢。而且,话又得说回来,我们律师私下行话中的所谓“冤包子”,天下也实在太多了。 


再如桑迪·韦伯也是一个例子。他是跟征兵局打的官司,为的是出于信仰原因,他要求援例免服兵役。征兵局觉得事情难办。桑迪如果是教友派倒也罢了①,可他又不是,所以很难证明他不肯去打仗原因不在于怕死,而是出于他“根深蒂固的信仰”。尽管他明知官司打起来吉凶难卜,桑迪却还是情愿留下来打这场官司,怎么也不肯逃到加拿大会。他要表明自己是对得起良心的。自己是坚决主张非暴力的。为了他他的女朋友都快急死了。他有个朋友就在刘易斯堡②坐班房,那日子才不好过呢。因此他的女朋友就劝他:我们还是逃到蒙特利尔去吧。他却说:我要留下来战斗。 


①教友派,又称公谊会或贵格会,为基督教新教教派之一。创始人福克斯劝诫会徒向“主”祈祷时须作颤粟状,故会徒被称作贵格(颤栗者)。该教派反对一切战争和暴力,在美国规定教友派成员可以免服兵役。 


②在宾夕法尼亚州中部,该处有一联邦监狱。 


我们战斗了。第一次官司没打赢。我们又提出上诉,这一次到底胜诉了。虽说他还得去一家医院里洗上三年碗碟,他却乐意得不得了。 


“你真神哪!”桑迪和他的女朋友唱着这么句歌儿,一齐来跟我拥抱。我回了他们一句:“坚定信心就是胜利,”就一迈腿走了,这屠尤伟业还有待我去扩大战果呢。我也回头看过他们一眼,见他们俩在人行道上简直跳起舞来了。可我就是笑不起来。 


唉,我心头只觉得愤懑难言。 


我就埋头工作,总是能干到多晚就干到多晚。我真不愿意下班回家。也不知怎么,家里似乎什么都会浮现出詹尼的影子。就比如那架钢琴。还有她那些书。我俩一道挑选的那套家具。真的,我心里甚至还掠过了一丝想搬家的念头。好在我总要老晚才回到家里,搬不搬家暂时好像也无所谓。渐渐地,一个人在冷清清的厨房里独自吃饭我惯了,一个人听录音带听到夜深我也惯了——不过詹尼的那张读书专用椅我是从来不去坐的。我甚至还自己摸索出了一些门道儿,在我们那张空荡荡的大床上我也勉强睡得着觉了。所以心里也就觉得不是非搬家不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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