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边塞艺苑
《被侮辱与被损害的人》
来源:边塞艺苑 | 作者:陀思妥耶夫斯基 | 发布时间: 921天前 | 30431 次浏览 | 分享到:


这时,在什么地方,隔着好几道门,与我们持的那房间相隔两三间屋,传来了可怕的刺耳的尖叫。我打了一个寒噤,也喊叫起来。我听出了这叫声:这是叶莲娜的声音。紧接着这声悲戚的喊叫之后,又传来了另一些喊叫声、骂声和扭打声,最后是几声清脆、响亮的耳光。这大概是米特罗什卡在大打出手,收拾那娘们。门砰的一声猛地推开,叶莲娜冲进了房间,她脸色惨白,泪眼模糊,穿着白色的细市连衣裙,但已经揉得稀皱,扯得稀烂,头发刚梳得整整齐齐,但像是刚经过一番搏斗似的都弄乱了。我面对房门站着,她冲过来,扑到我的怀里,用两手紧紧搂着我。大家都跳起来,情况一时大乱。她一出现,又发出了一片尖叫声和吵嚷声。她一进门,米持罗什卡就紧跟着出现在门口,一只手揪住那个一副狼狈相的死对头大肚子的头发。他把他拽到门口,使劲一搡把他搡进了房间。


“把这家伙揪来了!听凭发落!”米特罗什卡得意洋洋地说道。


“我说万尼亚,”马斯洛博耶夫说,不动声色地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坐上咱俩的马车,带上这小姑娘,赶快回家,这儿的事你就甭管了。其余的明天办妥。”


我二话没说,一把抓住叶莲娜的手,就把她带出了这个卖淫窝。我不知道,那里,他们的事是怎么了结的。我们一路出去,并没有人阻拦。老板娘自顾不暇,都吓呆了。一切是那样迅雷不及掩耳,她想阻拦也办不到。马车夫在等我们,二十分钟后,我就回到了自己的住处。


但是名叫米特罗什卡的那人不在里面。我们吩咐马车夫在那家饭店的台阶旁等我们。


叶莲娜好像半死不活似的。我解开她的衣扣,往她脸上喷了些水,就把她放到沙发上。她开始发烧,说胡话。我望着她那苍白的小脸,她那没有血色的嘴唇,原先梳拢得很整齐,还抹了油,现在却歪到了一边的漆黑的头发,望着她那身打扮,以及衣服上还残留着的几个粉红色的蝴蝶结--我一下子全明白了,这事有多丑恶啊!苦命的孩子!她的病越来越重了!我寸步不离地守护着她,并且拿定主意今晚不去看娜塔莎了。有时候,叶莲娜抬起她那长长的睫毛,看着我,久久地、目不转睛地盯着我,仿佛在辨认我到底是谁似的。已经很晚了,大概有午夜十二点多了吧,她才睡着。我也躺在她身旁的地板上,睡着了。




第八章

我早就用它来代替茶炊,用来烧水。我有木柴,看门人一下子给我背来了很多木柴,够烧四五天的。我点上炉子,弄来了水,坐上了铜壶?


我起得很早。整整一夜,几乎每隔半小时,我就醒来一次,走过去看看我那可怜的小客人,仔细观察她的病情。她一直在发烧,迷迷糊糊,似乎在说胡话。但是快要天亮的时候,地睡着了,而且睡得很香。我想,这是个好征兆,但是早上醒来后,我决定,趁这可怜的孩子浓睡未醒,快跑去清位大夫来。我认识一位大夫,是个独身的、好心肠的老头,不知从何年何月起,他就住在弗拉基米尔街,他有个女管家,是德国人,两人住在一起,相依为命。我想去找的就是他。他答应十点钟上我那儿去。我去找他的时候才八点。我非常想倾路去看看马斯洛博耶夫,但是转而一想又改了主意:他大概从昨天躺下后还没醒,再说叶莲娜可能会醒的,醒来后看不见我,却看见自己睡在我的房间里,说不定会害怕的。因为有病,她可能会忘记:她是什么时候,又是怎样跑到我这里来的。


正巧,我进屋的时候,她醒了。我走到她身边.小心翼翼地问道:她觉得怎么样?是不是好些了?她没有回答,但是却用那双会说话的黑眼睛盯着我,看了很长时间。我从她的目光中看到,她什么都懂,什么都记得。她之所以不回答我,也许是因为老习惯。无论是昨天还是前天她来看我的时候,对于我的某些问题,她都不置一词,仅仅用她那执着的目光久久地看着我的眼睛,这目光中除了困惑和强烈的好奇以外,还有一种奇怪的自尊心。现在,我在她的目光中却发现一种刚烈,甚至好像不信任。我想伸过手去摸摸她的头,看她是不是发烧,阻是她却默默地伸出自己的小手,把我的手轻轻推开了,接着便转过身子,面对墙壁,不再理我。为了不打扰她,我离开了她,走到一旁。


我有一个大铜壶。我早就用它来代替茶炊,用来烧水。我有木柴,看门人一下子给我背来了很多木柴,够烧四五天的。我点上炉子,弄来了水,坐上了铜壶。又在桌上摆上我的茶具。叶莲娜向我转过身来,好奇地看着这一切。我问她要不要吃点东西?但是她又别转了身子,一言不发,不理我。


“她究竟为了什么事在生我的气呢?”我想,“这小姑娘也真怪!”


但是她那颗善良而又温柔的心,却不时外露。挂在脖于上的应是颁发给沙俄文职官员的二等斯坦尼斯拉夫勋章。


我认识的那位老大夫果然如约在十点钟来了。他用德国人固有的办事认真、仔细的态度检查了病人,说虽然病人在忽冷忽热,但是并没有特别的危险,这就使我大大地放了心。他又补充说,她想必有其他慢性病,比如心律失常这一类,“但是这点须要进行特别的观察和检查,现在她并无危险。”他给她开了点药水和药面,多半出于习惯,而不是出于需要,并区立刻开始向我问长问短:她怎么会上我这里来的?与此同时,他又惊讶地打量着我的房间。这老头的话真多,把人烦死了。


我想离开这儿……我想还是上她那儿去好,”她说,没有向我抬起头来。两小时后我一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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