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乃西特被这张脸所困惑,也被这张脸深深打动了。他觉得,世俗世界把自己失落的朋友重新送回来,让普林尼奥和约瑟夫像往昔学生年代辩论时各占一方那样,如今是真正分别代表世俗和教会,这似乎不仅是一件有价值的好事;克乃西特觉得,更为重要、而且更具象征意义的是:世俗世界用这副阴云密布、孤独悲伤的脸庞送给卡斯塔里的,已经不是它的笑声、生活乐趣、权力和粗俗的欲望,而是它的不幸和痛苦。克乃西特还觉得,与其说特西格诺利想见他,倒不如说是想躲避他,对朋友的友谊反应迟疑,又带着强烈反抗心理,当然,这情形让克乃西特绞尽脑汁,苦思冥想却仍不得其解。然而,无论如何,克乃西特相信自己可以挽救他,普林尼奥是他的老同学,受卡斯塔里的教育,绝不会像这个重要的委员会某些其他成员那样顽固不化难以对付,甚至对卡斯塔里充满敌意。事实上,人们早就知道,普林尼奥尊敬这个宗教团体,是游戏学园的支持人,曾多次为其效劳。唯有玻璃球游戏活动,他已多年没有接触。
我们无法精确报道这位玻璃球游戏大师采用什么方法逐渐再度赢得了朋友的信赖。不过我们人人皆知这位大师既善解人意又亲切慈爱的品性,便可以设想他处理此事的方法了。克乃西特持续不断地进行着争取普林尼奥的工作,而对这种不屈不挠的认真追求,谁能够抗拒到底呢?
在他们第一次重逢数月之后,特西格诺利终于拗不过克乃西特的再三邀请来到了华尔采尔。那是一个多云有风的秋日下午,两人驱车穿行在忽明忽暗交替变化着的田野间,前往他们过去求学和结交友谊的旧地。克乃西特显得轻松愉快,他的客人则沉默无言,情绪忧郁,情景恰似他们脚下那片刚刚收割后空荡荡的田野,忽而明亮,忽而阴暗,他们之间也忽而是重逢的喜悦,忽而是隔膜的悲哀。他们在学园附近下车后,步行在往昔共同走过的老路上,回忆着过去的同学和老师们,还想起了当年曾经谈起的话题。特西格诺利依照约定在克乃西特那里逗留了一天,观看和参与克乃西特当日的公务和工作。一天结束之后——客人欲于第二天清晨告别——,两个朋友便坐在克乃西特的起居室内促膝夜谈,几乎又恢复了往日亲密无间的程度。
客人在这一整天中得以丝毫不漏地细细观察大师的日常工作,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特西格诺利回家后立即把这场谈话作了详尽记录。尽管笔记里也包含了一些不重要的琐事,也许会让某些读者感到有碍于我们客观地叙述本文,然而我们还是原封不动地照录了全文。
“我本想让你看许多东西的,”大师说道,“我却未能完全办到。譬如我官邸内的可爱花园。你还记得我们的‘大师花园’和托马斯大师移来的植物吗?——是的,还有其他许多东西呢。我希望你将来再能够拨冗来看看它们。不管怎么说,从昨天开始你已审视了不少往事,对我的职责和日常工作也有了大概了解。”
“我为此十分感谢你,”普林尼奥接着说道,“我今天才有机会再度探究你们学园的性质,测度这种教育包容的巨大秘密,其实多年来我常常遥想着你们这里的一切,远过于你们所料想的。你今天让我亲眼察看了你的工作和生活,约瑟夫,因而我希望这不是最后一次,但愿我们有机会经常谈谈我今天在这里所亲见的东西,因为我现在还无法就此发表见解。另外,我觉得有责任回报你待我的亲情。我知道,前些日子的怠慢一定令你大为惊讶。老实说吧,你也得来访问我一次,看看我的居家生活。不过我今天仅能向你略作介绍,让你约摸知道我的近况。坦白说吧,说出来真让人惭愧,也可算是一种忏悔吧,多少会减轻我内心的负担。
“你清楚我的出身,这是一个由一代代地主和高官构成的古老的保守家族,曾为国家效力,也曾替你们学园出力。但是你看看,就这一件简单的事实便让我面临鸿沟,把我们分割在两处!我刚才说到‘家族’一词,我原以为要说的是个简简单单、不言而喻、清清楚楚的事情,然而事实如何呢?你们学园内的人有自己的教会组织和宗教秩序,可是你们没有家族家庭,你们想象不出家系、血统和门第意味着什么,因而你们也不可能认识人们所谓‘家族家庭’所蕴含的神秘莫测的巨大魁力和力量。我想,这些也正是我们为表达生活的意义而使用得最多的词语和概念。大多数我们看来很重要的事情,你们却不以为然,其中一些事情你们甚至简直不能理解,而另外有些同样的事情,对你们与对我们却具有迥然不同的意义。这等背道而驰,怎能交流交谈!你瞧,你对我说话时,我觉得好像是个外国人在向我说话,总算这个外国人说的是我年轻时学过,也亲自说过的话,所以大致都听懂了。但是反过来你却不一样,我向你说话时,你听到的是陌生的语言,你仅能听懂它所表达的半数内容,至于其中的细微差别和言外之意则完全无法分辨。你听到的是一种与你无关的人生经历和生存之道,其中的大部分内容,即或合乎你的兴趣,但对你仍然是陌生的,那些事情对你来说至多只能是一知半解。你回忆一下我们学生时代那许多次争论和交谈吧。从我的角度来讲,我当时只是在进行一种尝试,是我的许多种尝试之一,试图让学园和我们世俗世界协调一致,不论在生活上还是在语言上。在我当时试图与之沟通的人士中,你是最能接受外来事物、最善解人意、最诚实的对手。当年你勇敢地站出来为卡斯塔里的权利辩护,却丝毫也没有否定我的另一种世界,也并未忽视它的权利,或者有任何轻蔑它的言语。应当说,我们当年走得几乎已经很接近。啊,我们以后还得再谈谈这个话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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